韩 琦(下) 司空兼侍中 司空兼侍中 治平四年正月拜司空兼侍中 治平四年(1067年)正月,英宗薨,赵顼即位,帝号“神宗”;拜韩琦司空兼侍中,为英宗山陵使。 北宋·李清臣《韩忠献公琦行状》:“上(神宗)即位柩前,以(韩琦)为英宗山陵使,加守司空兼侍中。” 《宋史·列传71·韩琦》:“神宗立,拜司空兼侍中,为英宗山陵使。” 或病其专,坚辞位 韩琦执政3世,或病其专。御史中丞王陶劾其跋扈。韩琦请去,神宗察王陶之奸,不准,黜王陶御史职、令出知陈州。“永厚陵”复土后,韩琦还朝,亦不复入中书办公,坚辞位。 判永兴军,经略陕西 熙宁元年七月领淮南节度使,以司徒兼侍中判相州,未赴 熙宁元年(1068年)七月,韩琦复请判相州。此时神宗变法已箭在弦上,而主持改革之人非王安石莫属,故神宗同意韩琦的请求,除韩琦镇安、武胜军节度使、司徒兼侍中、判相州。入对时,韩琦辞镇安、武胜军两镇节度使不拜,改淮南节度使、司徒兼侍中、判相州。 北宋·神宗《两朝顾命定策元勋之碑》: 改判永兴军,经略陕西 熙宁元年七月改判永兴军,经略陕西 韩琦尚未赴相州任,会种谔擅取绥州(今陕西绥德),西边俶扰,韩琦又奉旨改判永兴军(即永兴军路,治京兆府,今陕西西安市),兼陕西四路经略使,经略陕西。 绥州弃留之争 初,韩琦言绥州不当取,已而夏人诱杀杨定,韩琦复言绥州不可弃,枢密院还是认为绥州孤绝难守,主张放弃,韩琦曰:“绥州地形险要,已兴师得之矣,安可复弃,示弱于贼?”卒存之。 调整战略部署 韩琦到达陕西后,积极调整战略部署,在边境张贴布告,招募横山之人参军,对西蕃晓以利害,通过一系列防备,边境得到安宁,绥州也得以固守。1个月后,西夏国主谅祚去世,战事暂告平息。 北宋·神宗《两朝顾命定策元勋之碑》:“公既常有灭贼志,因是乃大掲榜塞上,具陈向背祸福,招来横山之羌为进讨之计。会关中频岁不登边廪,无余粟,朝廷虽多公策,而时不相之故,其功卒不就。” 北宋·李清臣《韩忠献公琦行状》: “狂人尉仓等谋为乱,以术禽取戮之,不脱一人,宽其诖误。 又城喷洙,保据筚篥川,赴甘谷寨拓秦川之塞,招引弓箭手居之,便宜修泾原(今泾原县,位宁夏最南端)。叶燮会为熙宁棚画图,付将吏教以方略,张声援,屯兵扼贼路,毕役虏不敢犯,皆夺其地利,包属羌于其中,以固藩卫。 武事有序,则欲先收横山,渐取河南地,遂为大字檄陈向背祸福,榜塞下,誊(“誊”:抄写)入虏中,招横山之众。” 熙宁元年七月复判相州 熙宁元年(1068年)七月,执政忌韩琦有功,屡沮难其在判永兴军、经略陕西的处置措施。当边事向安,韩琦求退,诏复知相州(治今河南安阳市)。 北宋·李清臣《韩忠献公琦行状》:“而或者恐其有功,力沮坏之。乞退守乡郡,复判相州。” 《宋史·列传71·韩琦》:“熙宁元年七月,复请相州以归。” 《韩魏公家传》载: “(熙宁元年)七月,公以凡处置多为执政所沮难,不得如志,又边事向安,乃以疾求罢,再四恳谢。诏复知相州。 赴阙朝觐。上见公形容黧瘁,惊叹久之。上从容访问政事,公言:‘用人当辨邪正。为治之本,莫先于此!’” 判大名府 熙宁二年二月改判大名府、充河北安抚使兼北京留守 熙宁元年(1068年)年底,韩琦在相州任上未满3个月,河北地震、黄河决口,大批灾民流离失所。神宗先派御药院内侍刘有方奉手诏到安阳,示以韩琦改任大名府之意,韩琦以年高体虚辞;熙宁二年(1069年)二月,神宗又派御药院侍者李舜举再降手诏,正式任命韩琦为河北4路安抚使、判大名府(治今河北大名县)、兼北京留守,得便宜从事。从此韩琦镇守大名府长达5年之久。 【按:北宋设“四京”:①宋初,沿五代旧制,以开封府(今河南开封)为东京(首都,亦京畿路路治),以河南府(今河南洛阳)为西京(亦京西路路治)。②大中祥符七年(1014年),以宋州(今河南商丘)升为应天府,大中祥符七年(1014年)建应天府为南京(亦京东路治)。③庆历二年(1042年),以大名府为北京(亦河北东路路治,今河北大名东北)。】 北宋·神宗《两朝顾命定策元勋之碑》:“河北衍地数震,又改河北安抚使、判大名府,兼北京留守。” 北宋·李清臣《韩忠献公琦行状》:“其年河决,地大震,比冬震未止,民多饥馑流亡。上遣贵近喻意,仍赐手诏,以为河北安抚使、判大名府。” 《宋史·列传71·韩琦》:“河北地震、河决,徙判大名府,充安抚使,得便宜从事。” 恢复生产 重建家园 当时受灾百姓生活无着,大量南迁,不绝于道。韩琦到大名后,派员分别到各地交通要道、桥梁、渡口张贴告示,动员灾民返乡,晓谕灾民凡返乡者,由官府发给路费、口粮;原来富人乘灾害之机低价收购灾民土地的,一律无条件归还原主,等丰收之后,再归还买地的钱。又采取了开仓分粮等一系列救灾安民措施,帮助灾民恢复发展生产,重建家园,逐步渡过难关。不久,灾区遂得安定。 之后,韩琦在大名府主政4年时间内,频遭水旱蝗之灾,他殚精竭虑,多方为民请命、治河修渠、建仓储粮、灭蝗除害、劝课桑农、赈济安抚,致社会秩序井然,百姓安居乐业。 北宋·李清臣《韩忠献公琦行状》:“(上)又以手札勅中书叶济所画无或格留公,布宣朝廷恩意,给券赈米,本业之徙者半道而复。” 保护劳动力 熙宁(1068-1077年)间,大名府路的义勇兵额只有5700余人,与庆历二年(1042年)的13100余人相比,差额很大,因而朝廷令大名府补充缺额。 韩琦考虑再三,认为,河北强壮人丁自从庆历二年拣选义勇时,淘汰下来的不合格者,都被分流,且无补充,到现在有近30年时间了,立刻补充缺额,时机不对。遂上奏曰:“今一路久罹灾困,非是添补强壮之时,愿罢取索,以安众心。”朝廷许之。 这样,当地百姓可以更多地从事农业生产,开展抗灾自救,莫不感恩戴德。 请废“宵禁” 北宋中期,河北兵役、河役繁重,加之灾害颇多,民变迭生,盗贼猖獗,民不聊生,朝廷“累据大名府、邢、洺、磁等州节次申报,军贼或十人、十五人至二十人,在两路数州之内惊劫人户,掠夺递马并乡村生马驹乘,倏忽往来,不辨头首姓名及每次人数”,在大名府实行“宵禁”,即使上元夜也不变通,给百姓的生活带来极大不便。 韩琦到任后,立刻上奏朝廷,废除“宵禁”令。百姓十分高兴,“今年始彻清宵禁,倍觉都人乐意长。” 关注边境安定 在大名,韩琦还关注着边防安全。 在与辽的关系上,韩琦主张双方应维持和好,保持边境安定。韩琦在给宋神宗的上疏中曰:保持“二边之民各安生业,至于老死不知兵革战斗之事”,不要轻率毁弃“祖宗累世之好”,要“永敦信约,两绝嫌疑。” 这个时期,韩琦主张宋、辽和好,但还不至于是让北宋向辽退让,而是如他在庆历(1041—1048年)间所说的“以和好为权宜,以战守为实务。”趁和平之机,“陛下益养民爱力,选贤任能,疏远奸庚,进用忠鲠,使天下悦服,边备日修,塞下有余粟,帑中有羡财。”待实力发展起来,辽若违约,“河北诸州深沟高垒,足以自守,敌人果来入寇,所在之兵,可以伺便驱逐。” 辽人尊畏 韩琦虽老,余威犹在,辽人尊畏。 北宋·神宗《两朝顾命定策元勋之碑》: “公名动外夷,每汉使至契丹,必问公安否。 熈宁(1068—1077年)初,公子忠彦使北,燕于戎帐,其主(辽道宗·耶律洪基)顾问其常使汉者曰:‘忠彦之儿肖其父乎?’曰:‘然。’遽命工图之而去。 故例,辽使过北都,与留守通书皆不名,明年来贺‘同天节’,副使成尧锡谓接伴曰:‘今以韩丞相故,特书名。’后人虽欲其名而不得也。” 北宋·李清臣《韩忠献公琦行状》: “戎狄尤畏公名,凡使契丹及来使者,必问‘韩侍中安否?今何在?’ 其子忠彦使幕北,虏主问左右:‘孰尝屡使南朝,识韩侍中,观忠彦貌类父否?’或对曰:‘颇类。’乃即燕坐,命画工图之而去。馆伴杨兴宗遽以此告忠彦。 北门为聘使道,旧与京尹书皆押字不名,及公留守,则名于书。其副使成禹锡仍喻来介曰:‘以侍中在此,故特名。’及公去魏后,留守引前比,欲得其名,数强之,卒不可。 每南来涉临青(即“临清”,治今山东临清市,时隶大名府)界,即诫其下曰:‘此韩侍中境,无多须索也。’” 一次,1位辽国使臣为韩琦准备了1匹马,吩咐手下人说:“这是献给韩侍中的马,必须选择好的来!”手下人选好马后,使者看了很不满意,怒斥手下人说:“这能与给其他人东西一样吗?为什么这样不加意?”遂将手下人打了一顿板子,又亲自重新挑选了1匹好马送去。 反对王安石变法 与王安石相识甚早 韩琦与王安石相识甚早,韩琦知扬州时,王安石(后累封为“荆国公”)即以新进士的身份为淮南幕僚。 宋·邵博《邵氏闻见录》载: “韩魏公自枢密副使以资政殿学士知扬州,王荆公(王安石后累封“荆国公”)初及第为佥判,每读书至达旦,略假寐,日已高,急上府,多不及盥漱,魏公见荆公少年,疑夜饮放逸。 一日,从容谓荆公曰:‘君少年,无废书,不可自弃。’荆公不答。退而言曰:‘韩公非知我者。’” 【当然,这则记述有时间上的疑点:王安石于庆历二年(1042年)进士及第,以秘书郎佥书淮南节度判官厅公事,2年后即回京师,而韩琦庆历五年(1045年)方知扬州,他们未必能够见面。待考。】 王安石自此与韩琦不睦。韩琦后知王安石之贤,欲收之门下,王安石终不屈,如召试馆职不就之类是也。故王安石《熙宁日录》短韩琦为多,每曰:“韩公但形相好尔。” 熙宁二年二月开始“熙宁变法” 韩琦在任宰相期间,王安石因声名在外,青云直上,不少人认为王安石可以拜相,而韩琦却认为王安石人品欠缺,不宜担任宰相。 熙宁二年(1069年)二月,神宗以王安石为参知政事,开始进行变法,史称“熙宁变法”、“王安石变法”。 王安石变法的初衷是强国富民,但王安石急功近利,求其速成,企图在百日之间便扭转1个王朝长期积贫积弱的局面,未免过于天真;再则,王安石任人不及分辨忠奸,鱼龙混杂,凡赞成新法者皆擢拔之,凡非议新法者皆贬黜之,给一些邪佞之徒钻了空子,以拥护新法为名而窃据高位。其结果,是一些原本利民的法令到了实施之时,变成了害民的科条。 韩琦在大名之任长达5年,正是变法之时,他坚决抵制,从庆历(1041—1048年)年间1个倡言新政的激进改革者变成了保守派代表。 熙宁三年二月亟言“青苗法” 熙宁二年(1069年)九月,朝廷颁行“青苗法”。 熙宁三年(1070年)二月,韩琦上书神宗,认为“青苗法”不论贫富,一律按户等配借青苗钱,上三等户及坊郭大户本是兼并之家,也可贷给“青苗钱”,这种做法根本不能“抑兼并、济困乏”,请求停止新法的实施。 王安石变法开始后,韩琦还在河北上书“乞尽罢诸路提举官”,一切依旧法而行。此后,韩琦还对“免役法”、“市易法”等提出反对意见。王安石自然不能予以认同,所以在整个变法过程中,韩琦与王安石两人始终站在对立的立场。 北宋·李清臣《韩忠献公琦行状》: “时方推行‘常平法’。 公言:‘朝廷下令,以百姓不足、而兼并之家乘其急以邀倍息,故贷予以赈其阙,有合于先王散惠兴利之法。今郡县欲收子钱,异令意。’ 遂与条例司,章交上。 乞守徐州,不许。” 《宋史·列传71·韩琦》: “王安石用事,出常平使者散‘青苗钱’。琦亟言之。 帝袖其疏以示宰臣,曰:‘琦真忠臣,虽在外,不忘王室。朕始谓可以利民,今乃害民如此。且坊郭安得青苗,而亦强与之乎?’ 安石勃然进曰:‘苟从其欲,虽坊郭何害。’明日,称疾不出。当是时,新法几罢;安石复出,持前议益坚。 琦又恳奏,安石下之条例司,令其属疏驳,刊石颁天下。琦申辨愈切,不克从。” 仍推行新法 当韩琦的意见为王安石所沮,朝廷依旧决定实行“青苗法”时,身为大名府知府的韩琦并没有固执己见,而是尽力推行新法。他认为自己作为老臣,对国家法令的得失当言则言;而作为地方官,对国家法令,应坚决执行,否则就是不忠。 北宋·李清臣《韩忠献公琦行状》: “初,法下,公曰:‘某老臣也,义不敢黙及不听。’晓官属亟奉行,曰:‘某一郡守也,其敢不如令!’ 上留意河北事,诏问八条,公悉所见以对。” 王安石敬重之 王安石对韩琦敬重有加,并没有因韩琦反对新法而将其视为仇敌。 王安石曾有《贺韩魏公启》一文,对韩琦的勋业予以热情的讴歌。有曰:“内揆百官之众,外当万事之微。国无危疑,人以静一。周勃、霍光之于汉,能定策而终以致疑;姚崇、宋璟之于唐,善曾为理而未尝遭变。记在旧史,号为元功。未有独运庙堂,再安社稷,弼亮三世,敉宁四方,崛然在诸公之先,焕乎如今日之懿。” 王安石还有曰:“韩公德量才智,心期高远,诸公皆莫及计也。” 蔡上翔《王荆公年谱考略》对此评曰:“此煌煌乎宇宙大文也,琅琅乎歌声若出金石也。魏公(韩琦)一代伟人,得此悬诸日月,可以为传为铭为赞,虽有他作,弗敢请已。” 后来韩琦去世,王安石为他作《韩忠献挽词》2首,其中有曰: “心期自与众人殊,骨相知非浅丈夫。” “幕府少年今白发,伤心无路送灵輀。” 作《点绛唇·病起恹恹》词 韩琦有《点绛唇·病起恹恹》词1首,曰: “病起恹恹,画堂花谢添憔悴。乱红飘砌,滴尽胭脂泪。 宋·吴处厚《青箱杂记·卷8》曰:“韩魏公晚年镇北州,一日病起,作《点绛唇》小词。” 此词应是韩琦北镇大名等地时,病起观景而作。此词由落花而伤春,由伤春而怀人,暗寄时事身世之慨。这种情调与政治舞台上刚毅英伟、喜怒不见于色的韩琦绝不相类。盖因词之初起,便以抒情为上,《花间》之后,便形成了婉约的传统,在韩琦生活的那个时代,词还没有突破这个传统。 熙宁三年二月辞“河北四路安抚使” 韩琦任职大名府时,也兼任河北路安抚使,其职责是主持河北路军政,兼管民政、司法和财政等事宜,原包括大名府、高阳关、真定府、定州4路安抚使。 熙宁三年(1070年)二月,韩琦在上年河北夏秋粮食获得丰收、逃难的百姓大都返家、倒塌的民居得到修缮、北部边境安然无事的情况下,毅然上奏朝廷,辞所兼的河北4路安抚使,只留任大名府一路安抚使,减少职权。曰: “前年以河朔新经大灾异,民罹饿殍,弃业而去者,道路不绝。臣上体累诏付委之意,不敢固辞。 今已逾期岁,赖盛德所感,去年夏、秋,连得大稔,流庸复归,疲瘵一苏,震坏城垒,悉已缮固。至于定州、真定府、高阳关三路皆得良帅,北虏晏然无事。若尚冒此职,实为冗长。乞只充大名府安抚使。” 熙宁四年二月改官,辞未赴,仍旧官 熙宁四年(1071年)二月,韩琦请辞大名府所任职务、告归相州。神宗不许,反而降诏对他大加褒奖,劝说挽留其继续镇守“北门之钥”,改永兴军节度使、京兆尹,辞未赴,仍旧官判大名府兼北京留守使、充大名府路安抚使、兼大名府路驻泊马步军都总管。 直到熙宁六年(1073年),韩琦还判相州。韩琦离任时,大名、魏县等当地百姓纷纷前来送别,遮拦归路、号哭相阻,数日才肯离去。 北宋·李清臣《韩忠献公琦行状》:“熙宁四年二月,改永兴军节度使、京兆尹,再任,辞,乃仍旧官。” 《宋史·列传71·韩琦》:“于是请解四路安抚使,止领一路,安石欲沮琦,即从之。” 熙宁四年六月与欧阳修唱和诗 韩琦与欧阳修(字永叔)互为挚友,频繁唱和,彼此敬畏,即便有过误会,却知音未变。南宋·朱熹《宋名臣言行录》载:“公晚与永叔相知,而相亲最深。永叔深服公之德量,尝曰:‘累百欧阳修,何敢望韩公。’公曰:‘永叔相知无他,琦以诚而已。’” 熙宁四年(1071)六月,欧阳修以太子少师致仕,七月居颍州,寄《退居述怀寄北京韩侍中》诗与韩琦,曰: “无穷兴味闲中得,强半光阴醉里销。静爱竹时来野寺,独寻春偶过溪桥。” 韩琦答以《次韵答致政欧阳少师退居述怀二首》,曰: “忠义心诚终老合,仙凡岐路此时分。唯瞻天外冥鸿远,会起卑飞及旧群。” “魏境民流河抹岸,颍湖春早柳萦桥。相从谁挹浮邱袂,左在琴书酒满瓢。” 修建亭台园林 韩琦在大名府为政期间,因地制宜修建了“安正堂”、“善养堂”、“雅集堂”、“雪香亭”、“望春亭”、“骑山楼”等一些亭台游乐场所,与民同乐。 政暇之余,韩琦常与身边的强至、沈唐、王岩叟、赵君锡、钱昌武、宋适、唐垧等僚佐在所建园亭楼阁宴饮游从,雅集唱酬,诗酒行乐,还与退居颖州的欧阳修诗笺往来,互相期许。从熙宁二年(1069年)二月至熙宁六年(1073年)二月,韩琦任职大名,4年间先后创作诗歌130首。 安正堂 韩琦《九月四日会安正堂》: “秋光浓拂使君家,尚去重阳五日赊。且育好诗成素饮,更先诸客对黄花。 雅集堂 韩琦《庚戌二月十六日寒食会雅集堂》: “百五嘉辰此命筵,中分春色极芳妍。花遗嫩靥饶风地,云坼轻阴半雨天。 雪香亭 时大名府城内有座闻名遐迩的“压沙寺”,寺中种植了许多树种不同的梨树。每到春季,梨花竞放,雪白似海,香气袭人,蝶飞蜂舞,煞是喜人,引得百姓和官员都来寺中游赏,成为一方盛事。 为方便游人歇息,韩琦让寺僧在梨园中建造凉亭。建成后,寺内方丈请韩琦为该亭题名,韩琦目睹眼前盛景,想起唐诗中“梨花白雪香”之句,遂命名为“雪香亭”。 每当压沙寺梨花盛开,韩琦总要在紧张的政务当中,抽出时间邀请同僚携觞花下饮,并留下《压沙寺梨花》及《清明会压沙寺》、《同赏梨花》2首、《壬子寒食会压沙寺二首》等诗篇。 韩琦《压沙寺梨花》曰:“压沙寺后千株雪,长乐坊前十里香。寄语春风莫吹尽,夜深留与雪争光。” 望春亭 为便于倾听民声,了解民意,韩琦在大名府城南筑一凉亭,取名“望春亭”,空暇就在此亭会见百姓,了解他们所愿所盼。 由此,韩琦在大名府任上创作了许多关心百姓疾苦的诗歌,如: 《元城埽行河》: “怒河秋涨俯都城,纵啮长堤岂易平。气悍若从天上落,势高难使地中行。 《次韵答签判沈唐太丞应祈雨足》: “一雨滂沲过作霖,油云随祷极阴森。微诚未必回天意,灵答潜知渴众心。 骑山楼 韩琦《辛亥重九登骑山楼》: “西北楼高四望长,登临还赏节辰良。荀陈盛集星光动,相卫名山记字详。 附:晚香堂 明·隆庆四年大名知府王叔杲始建 明·隆庆四年(1570年),大名知府王叔杲在大名府署仪门东侧(今县前街路北)始建宾馆,中间有“晚香堂”3楹,取治平二年乙巳(1065年)“重阳节”,韩琦举行家宴宴请同僚好友后,所赋七律《九日水阁》诗中“且看黄花晚节香”意名之,以存韩琦遗迹。(见上文“右仆射·治平二年“重阳节”家宴”) “晚香堂”前有3小门,中门额匾为“魏国遗芳”。堂外空地上凿水池,种植莲藕,绕小径种植竹子。之外,遍种黄花,并在“晚香堂”后建一亭,因常邀大名府士大夫、乡绅座亭上,辩论古今,“得以挹其遗芬”,额“挹芬”。 明代屡修 万历廿年(1592年),大名知府涂时相又在“晚香堂”后建“袭香亭”。 万历(1573—1620年)间,翰林修撰沈懋学作《晚香堂记》。有曰: “环堂有翠竹,有幽槐,庭中多菊。太守视事毕,则弦诵其中,绿云盈庭,鸟鸣不绝,自一境界也……” “嗟乎!自宇宙以来,寒花所托以不朽者,楚大夫陶处士及韩魏公。其人皆有所不平,然皆氤氲无穷焉。” 明·万历(1573—1620年)间以进士任太原知府周诗赋诗:“即景安阳标晚节,旋疏仙菊领高秋。江上同心不同赏,为君长倚最高楼。” 明·仪制司郎中黎民表诗:“五鹿城边大树遮,安阳丞相昔移家。蓬蒿谁复开三径,霜雪依然傲九华。” 【黎民表(1457—1514),字本端,明·华容县人。成化廿年甲辰(1484年)进士。历户部四川司主事、礼部祠祭司员外郎、仪制司郎中、云南左参议、广西右参政、山西右布政使、广西左布政使。正德九年(1514年)卒于去北京朝觐途中。】 明·张元忭《晚香堂赋》曰:“魏公在当时,忠纯恢博,终始不渝,其丰功伟烈垂千百载而弥芳者也。而平居犹兢兢以晚节自砥砺,九日寒花之句,至今读之,犹足以遐想其风标焉。” 【按:张元忭(1538—1588年),字子荩,号阳和,明·浙江山阴人(今绍兴)。隆庆四年(1570年),游太学,次年射策南宫,状元及第,授翰林修撰,超擢左春坊左谕德,兼侍读,寻充经筵讲官。万历十六年(1588年)病卒。】 清代 清·康熙九年(1670年),大名知府周邦彬因“挹芬亭”、“袭香亭”倾圮,移建“挹芬亭”于“袭香亭”旧址,重建“袭香亭”于原址北,又增修“介石居”、“听嘤轩”、廻廊等;中间迤东有“嘉谷亭”,成克巩为撰立《嘉谷亭碑记》。 周邦彬作《补葺“晚香堂”记》,有曰:“古名胜必得名,贤而始传。如王勃之‘滕王阁’,蔡端明(蔡襄以端明殿学士知杭州)之‘洛阳桥’,欧阳永叔之‘醉翁亭’,皆以贤传者。天雄郡有‘晚香堂’,其为韩魏公传久矣……为后人思慕魏公所特建。”(参见泉州历史网www.qzhnet.com《泉州人名录·蔡襄》、《泉州古桥梁·洛阳桥》) 康熙廿年(1682年),大名府知府鲍复昌在“嘉谷亭”前建东、西两厢:东厢曰“袭香亭”;西厢为幕友所居,学使吴应棻题额“清风书屋”。 康熙卅七年~四十四年(1698—1705年)任直隶巡抚的李光地诗:“老来喜诵秋容句,归去还迟昼锦文。紫府洞天应返驾,黄堂风月有余芬。”(参见泉州历史网www.qzhnet.com《泉州人名录·李光地》) 后“嘉谷亭”废,仅成克巩《嘉谷亭碑记》存。后来“挹芬”、“袭香”二亭也废。 乾隆十四年(1749年)和乾隆廿一年(1756年)两任直隶总督的方观承赋诗:“魏公为政地,来问‘晚香堂’。胜迹诗堪纪,斯人道不忘。”(按:方观承,字遐谷,号问亭、宜田。安徽桐城人) 乾隆卅五年(1770年),大名知府黄立隆修葺“晚香堂”,改“挹芬亭”为“桂香阁”,祀文昌帝君;改“袭香亭”为“关帝庙”,以镇衙署。 时“晚香堂”为5楹,前为月门,出门折而西为二门,二门直南为大门,大门额“晚香旧圃”,系乾隆廿年(1755年)朱煐(字守焕)所题,今废。堂前有古柏2株,与府治二堂之老槐树,枝叶交翠,古趣横生。 光绪卅四年(1908年),大名知府锡龄阿补修“晚香堂”,其余仍旧荒芜。 咸丰《大名府志》存有“晚香堂”图。 清人李宗文诗:“泮藻百年仍顺道,经芸三代忝余芬。敝箕敢拟良弓续,俯仰高情自属云。” 清人何灵石诗:“一年明月今宵好,置酒邀宾藉秋草。堂开晚香仰魏公,歌翻水调怀坡老。” “晚香堂”内存有数块刻石: 院东厦下,有方元焕行、草书石刻9幅,各长4尺有余,宽1尺半,笔力夭矫。民国《大名县志》存有照片。 院西壁镶嵌有明·隆庆(1567—1572年)大名府推官蔡汝贤《训恕歌》石刻1方,因《训恕歌》最有益于人心世道,清·康熙四年(1665年)知府韩廷柱将蔡汝贤《训恕歌》石刻并其他3方刻石嵌壁保存。 外檐西壁,嵌有1方大名知府周邦彬碑记石刻。 后壁东间,嵌有1方清·直隶总督方观承《晚香堂诗》草书石刻。 后壁西间,嵌有1方明·张元忭《晚香堂赋》石刻。 近现代渐废 自1923年后,大名县署与“晚香堂”隔开,进入“晚香堂”须由“准提阁”前经过,直入“晚香堂”后门,因军队屯驻,或支应之物料堆积,污秽不堪,逐渐废弃。 日伪期间,日军将“大名中学”并“晚香堂”拆除,改建为“城防司令部”。 建国后,“晚香堂”遗址建为粮食局粮库和面粉厂。 轶事 早年,宋太宗、仁宗都曾经在大名府郊外畋猎,并题诗数十首,内容多是希望恢复五代时被契丹占据的燕、蓟之地,这些诗后来被留守贾昌朝刻于石碑上留存。韩琦到大名府任职后,奉旨对大名府行宫进行修缮,在行宫“班瑞殿”的夹壁中发现了这些诗刻石碑。有人劝韩琦把这些题诗石刻制成拓片摹本呈献给宋神宗,韩琦说:“将它修缮保护好就可以了,怎能用来作为进献之礼?”此人不解他的用意。待后韩绛知大名府时,把诗摹下,进呈神宗。韩琦叹曰:“当时我为什么不进奉呢?只是顾虑到皇上血气方刚,正锐意守边,需全面考虑国家大事,臣不应当再将他的心思引到一边啊!” 南宋·朱熹《宋名臣言行录》载,韩琦知大名时,其表兄弟献以2只玉盏,晶莹剔透,表里无丝毫瑕疵,堪称绝世之宝。韩琦格外珍爱,答以百金;遇宴贵宾,方特别命人摆1张桌子,上铺锦缎,把玉盏装酒置于上。一次招待漕运官时,1个吏将不小心撞倒桌子,玉盏摔得粉碎,吏将吓坏了,跪地不起。“公神色不动,笑谓坐客曰:‘物破亦自有时。’谓吏将曰:‘汝误也,非故也,何罪之有?’”言毕,继续招待客人,谈笑自若,毫无惋惜之色,在座的宾客无不叹服韩琦宽厚的德行和度量。 明·钟羽正《厚德录》载,部下路拯向韩琦呈上文书,但文书结尾处没有签名,这是1个失误。韩琦用衣袖将文书掩盖起来,抬头与路拯讲话,并悄悄将文书抽出来,从容不迫地交他补签上名字。路拯感叹说:“真天下盛德。” 《大名县志》载,魏人李清臣来见韩琦,被告之韩琦正在睡觉,你先回去吧。听闻此言,李清臣傲然题诗于壁:“公子乘闲卧碧橱,白衣老吏慢寒儒。不知梦见周公否,曾说当年吐哺无。”韩琦见诗,曰:“吾志此人久矣。”遂将侄女许配李清臣。 有1次韩宴请客人,来服务的军妓头上插着杏花。韩琦开玩笑说:“头上杏花真有幸。”这个军妓应声答道:“髻边梅子岂无媒。”韩琦十分惊奇这个军妓的才气,席一散,就命身边的老兵去叫她。一会儿觉得不妥,以为老兵走远了,便着急地大声呼喊老兵。一看,老兵还在屋外站着没动。韩琦问:“你没去呀?”老兵慢悠悠地说:“你的为人我还不清楚吗?知道你不会叫她的,所以没有出去。”后人不但赞扬韩琦,对这个老兵也大加赞扬,说他“可为师傅、祭酒”。 某晚,韩琦已入睡,有1个刺客潜入他的卧室,掀开他的帐子。他急忙坐起问是谁,来干什么?那刺客答道,我来盗你的玉带。他又问是谁指使你来,刺客答是受张相公指使的。韩琦就将玉带给了那刺客,事后也不追究。刺客被他的镇定和宽容所感动,几天后,又将玉带挂在床头上还给了他。 韩琦甚得民心,受到所任地方父老乡亲的尊敬与热爱。因宰相也称“侍中”,在相州、大名任职时都称他“自家侍中”。遇有人争气斗殴,就会有人劝解说:“不要再给自家侍中找麻烦了。”争气斗殴的人也就自行停止。 还判相州 熙宁六年还判相州 2年中,韩琦连上8道奏折,直到熙宁六年(1073年)二月,神宗才同意他还判相州(今河南安阳),但仍带职行事。 北宋·神宗《两朝顾命定策元勋之碑》: “以永兴军节度留再任,公虽留,辞所加命,复判相州。 居二年,乃言:‘臣老矣,恐不足任事,愿乞骸骨以归。’复以向所加命授之。 公虽在外,朕常玺书访以机事。使还,具言公形殆,非复在执政日。朕方念公深,遂不能起,可胜恸哉!” 北宋·李清臣《韩忠献公琦行状》: “(熙宁)六年复请相(相州)。 既至之二年,告老至三四,甚恳,每奏至,上必遣使宣谕。” 《宋史·列传71·韩琦》:“(熙宁)六年,还判相州。” 勤于吏职 韩琦晚年守乡郡相州时,对一州的大小事务仍亲自过问,此时他已重病缠身了。 北宋·李清臣《韩忠献公琦行状》载: “勤于吏职,簿书文檄,检察研核,莫不躬亲。 左右或曰:‘公位重,年耆艾,功名如此,朝廷赐守乡郡以养安,幸无亲小事。’ 公曰:‘己惮劳烦,吏民当有受弊者。且俸禄日万钱,不事事,吾何安哉!’” 对外立场日趋妥协——“七项奏折” 但在对外关系上,韩琦一改从前的强硬立场,日趋软弱妥协。 北宋·李清臣《韩忠献公琦行状》: “契丹遣使言沿边地界,诏问策画。 公慨然曰:‘君父遇我甚厚,有韫不言是不忠也。生平于常人犹不敢不尽,况吾君乎?姑尽此心,以报吾君。事吾君之心尽,则所以报先帝也。吾宁以言得罪,犹愈于老疾濒死之年以不言负天下责。’ 遂条上数千言,既又力谢事。上加恩慰抚。” 《宋史·列传71·韩琦》: “契丹(辽)来求代(代州,山西代县)北地,帝手诏访琦,(熙宁七年,1074年)琦奏言: ‘臣观近年以来,朝廷举事,似不以大敌为恤。彼见形生疑,必谓我有图复燕南意,故引先发制人之说,造为衅端。所以致疑,其事有七: 高丽臣属北方(辽),久绝朝贡,乃因商舶诱之使来,契丹知之,必谓将以图我。一也。 强取吐蕃之地(河湟地区)以建熙河,契丹闻之,必谓行将及我。二也。 遍植榆柳于西山(太行山以西,山后),冀其成长以制蕃骑。三也。 创团保甲(寓兵于农,教人民战斗技能)。四也。 (黄河以北)诸州筑城凿池。五也。 置都作院(兵工厂),颁弓刀新式,大作战车。六也。 置河北(黄河以北)三十七将。七也。 契丹素为敌国,因事起疑,不得不然。 臣昔年论青苗钱事,言者辄肆厚诬,非陛下之明,几及大戮。自此,闻新法日下,不敢复言。今亲被诏问,事系安危,言及而隐,死有余罪。臣尝窃计,始为陛下谋者,必曰治国之本,当先聚财积谷,募兵于民,则可以鞭笞四夷。故散青苗钱,使民出利;为免役之法,次第取钱;迨置市易务,而小商细民,无所措手。新制日下,更改无常,官吏茫然,不能详记,监司督责,以刻为明。今农怨于甽亩,商叹于道路,长吏不安其职,陛下不尽知也。夫欲攘斥四夷,以兴太平,而先使邦本困摇,众心离怨,此则为陛下始谋者大误也。 臣今为陛下计,谓宜遣使报聘,具言向来兴作,乃修备之常,岂有他意;疆土素定,悉如旧境,不可持此造端,以隳累世之好。以可疑之形,如将官之类,因而罢去。益养民爱力,选贤任能,疏远奸谀,进用忠鲠,使天下悦服,边备日充。若其果自败盟,则可一振威武,恢复故疆,摅累朝之宿愤矣。’ 疏上,会安石再入相,悉以所争地与契丹,东西七百里,论者惜之。” 相州“醉白堂” 在私第后园建“醉白堂” 韩琦曾在私第后园建1间“池上堂”,旋改称“醉白堂”。 韩琦一生仰慕白居易,诗文中多次引用白居易的名句。但由于他一生对朝廷的朴忠,使他并没有完全效仿白居易不问世事、一味沉溺于铺张享乐。他除了继续关心朝政,不断对国家重大决策提出自己的意见,对自己的晚年生活也采取了另一种更为朴素淡泊的方式。 自撰诗以记 “池上堂”初成,因忆白居易《池上篇》,韩琦也自撰诗1首以记。曰: “戆老新成‘池上堂’,因忆乐天《池上篇》。乐天先识勇退早,凛凛万世清风传。(注:“戆老”:韩琦晚号“安阳戆叟”) 苏轼《醉白堂记》 “池上堂”(后改称“醉白堂”)初建成,曾请苏轼写一篇记文,未果。熙宁八年(1075年)六月韩琦去世,其长子韩忠彦为达父之遗愿,复请苏轼作者作文。苏轼为作《醉白堂记》(《四库全书》、《全宋文·卷1967》均收录)。 苏轼《醉白堂记》曰: “故魏国·忠献·韩公(韩琦封“魏国公”,谥“忠献”),作堂于私第之池上,名之曰‘醉白’。取乐天《池上》之诗,以为‘醉白堂’之歌。意若有羡于乐天而不及者。天下之士,闻而疑之,以为公既已无愧于伊、周(商·伊尹、西周·周公旦)矣,而犹有羡于乐天,何哉? 轼闻而笑曰:公岂独有羡于乐天而已乎?方且愿为寻常无闻之人,而不可得者。天之生是人也,将使任天下之重,则寒者求衣,饥者求食,凡不获者求得。苟有以与之,将不胜其求。是以终身处乎忧患之域,而行乎利害之涂,岂其所欲哉! 夫忠献公既已相三帝(指仁宗、英宗、神宗3帝),安天下矣,浩然将归老于家,而天下共挽而留之,莫释也;当是时,其有羡于乐天,无足怪者。然以乐天之平生而求之于公,较其所得之厚薄浅深,孰有孰无,则后世之论,有不可欺者矣。 文致太平,武定乱略,谋安宗庙,而不自以为功。急贤才,轻爵禄,而士不知其恩。杀伐果敢,而六军安之。四夷八蛮想闻其风采,而天下以其身为安危。此公之所有,而乐天之所无也。乞身于强健之时,退居十有五年,日与其朋友赋诗饮酒,尽山水园池之乐。府有余帛,廪有余粟,而家有声伎之奉。此乐天之所有,而公之所无也。忠言嘉谟,效于当时,而文采表于后世。死生穷达,不易其操,而道德高于古人。此公与乐天之所同也。公既不以其所有自多,亦不以其所无自少,将推其同者而自托焉。方其寓形于一醉也,齐得丧,忘祸福,混贵贱,等贤愚,同乎万物,而与造物者游,非独自比于乐天而已。 古之君子,其处己也厚,其取名也廉,是以实浮于名,而世诵其美不厌。以孔子之圣,而自比于老彭,自同于丘明,自以为不如颜渊。后之君子,实则不至,而皆有侈心焉。臧武仲自以为圣,白圭自以为禹,司马长卿自以为相如,扬雄自以为孟轲,崔浩自以为子房,然世终莫之许也。由此观之,忠献公之贤于人也远矣。 (注: 昔公尝告其子忠彦,将求文于轼以为记而未果。既葬,忠彦以告,轼以为义不得辞也,乃泣而书之。” 《忆江南·安阳好》词 南宋·吴曾《能改斋漫录》载:韩琦“后罢相,出镇安阳,复作《安阳好》词十章。” 《忆江南·安阳好》之一曰: “安阳好,形势魏西州。曼衍山川环故国,升平歌吹沸高楼。和气镇飞浮。? 之二曰: “安阳好,戟户使君宫。白昼锦衣清宴处,铁楹丹榭画图中。壁记旧三公。 卒 熙宁八年六月卒于相州 自熙宁七年(1074年)秋起,韩琦屡请求致仕,均未获准。 熙宁八年(1075年)五月,韩琦换节永兴军,因病重,未任。六月廿四日,韩琦薨于相州,年68岁。 北宋·神宗《两朝顾命定策元勋之碑》: “熈宁八年六月甲寅,定策元勋之臣、永兴军节度使、守司徒兼侍中、魏国公、判相州韩琦薨。” “公薨前夕,有大星殒于廏中,枥马皆鸣。 享年六十八岁。” 北宋·李清臣《韩忠献公琦行状》: “(熙宁)八年,复改永兴军节度、使行京兆尹,不从其所请,而公巳疾革矣。 六月二十三日,大星堕于州园‘昼锦堂’侧,枥马皆跃,郡中惊,相语家人,不敢以告。公素明性理,虽笃,安卧不乱。以其月二十四日终于州治之正寝。” 《宋史·列传71·韩琦》: “八年,换节永兴军,再任,未拜而薨,年六十八。 前一夕,大星陨于治所,枥马皆惊。” 《宋史·卷15·本纪第15》:“(熙宁八年)六月……戊午(廿八日),太师魏国公·韩琦薨。” 葬安阳皇甫屯 神宗发兵为韩琦筑墓,亲撰墓碑,文首称韩琦“两朝顾命,定策元勋”。韩琦葬今河南安阳市殷都区皇甫屯村西家族墓地。 北宋·神宗《两朝顾命定策元勋之碑》:“其年十一月庚申,发两河卒以一品卤簿葬公相州安阳县农安村之原。” 韩琦墓形体巨大,由墓道、砖封门、挡土墙、门楼、甬道、墓室、地宫等组成。 现代发掘时见: 墓顶有3条木梁。 甬道侧壁与墓道壁颜色不一,显示该墓建成后至少开启过1次。 石门已被推倒残为几截。 墓室平面呈圆形,正中有一石砌地宫,分为南北两室,有四石柱,总深9米。 身后 韩琦讣迅至京,神宗辍朝3日,在禁苑为韩琦恸哭举哀,诏赠尚书令,赐谥“忠献”,配享英宗庙庭,又即日赐其家银3千两、绢3千匹。 北宋·神宗《两朝顾命定策元勋之碑》: “讣来京师,朕尽然追恸若不胜,诏辍视朝三日,赠尚书令,配享英宗庙庭。 七月癸酉成服于苑中,哭之恸,又勑入内都知利州观察使张茂则往护丧事,于是其孤忠彦上公勋德之状于有司,已而集议尚书省,皆以谓谥公‘忠献’无以易。 朕念既葬而墓隧之碑未立,尝考《大雅》‘蒸民’之诗,虽美宣王之德,而实大山甫之功,肇其所生,兴其所施,及乎进止,威仪衣服车马之盛,莫不与民咏歌之,以慰山甫之心,可谓至矣。 盖臣之致功者,大则君之享福也,隆然则可无述。今观公之大节,所以始,所以终,宜有金石刻之,以著信于后世,而锡训于子孙,非朕其谁为之?” 北宋·李清臣《韩忠献公琦行状》: “礼官李清臣曰 清臣少亲魏国·韩公,颇闻其终始大略行事如前。 公之讣至也,天子即日下诏,以公配享英宗庙庭,又命清臣持中牟器币驰驿祭,及使者赙金帛、贵臣往还护事,相错道中,道路皆叹息感恸。 祭事毕,清臣又以私礼哭其堂,入吊其孤,则北方父老亦有远千里来哭庭下者。 暨趋太常,太常僚吏皆曰:‘七月日癸酉,上为公素服哭苑中,举音过常数,左右皆助恻惨,恩章追悼如此。’ 清臣又尝窃读其家所被诰乃真赠尚书令,不为兼官,以赠于人臣,贵莫比此,独自韩公始,虽太宗褒赠赵韩王·普亦不能过也。退而思曰:‘上仁圣,顾念耆老,恩礼至矣,然非公其孰宜之?’” 《宋史·列传71·韩琦》: “帝发哀苑中,哭之恸。辍朝三日,赐银三千两,绢三千匹,发两河卒为治冢,篆其碑曰‘两朝顾命、定策元勋’。赠尚书令,谥曰‘忠献’,配享英宗庙庭。常令其子若孙一人官于相,以护丘墓。 故事,三省长官,惟尚书令为尤重,赠者必兼他官。至琦,乃单赠。后又诏,虽当追策,不复更加师保,盖贵之也。” 宋徽宗时,“追论琦定策勋”,加赠“魏郡王”。 宝庆二年(1226年),宋理宗图画24功臣神像于“昭勋阁”,韩琦位列其中。 眷属 韩琦有6子:长忠彦,左仆射兼门下侍郎,封“仪国公”;妻出自宰相吕夷简家族。次端彦(亦作“正彦”),妻为宰相王曾的孙女。三良彦,早卒。四纯彦,进士,妻为知枢密院事孙固之女。五粹彦,恩荫出身,妻为资政殿学士陈荐之女。六喜彦(或作“嘉彦”),宋神宗第三女齐国公主的夫婿,拜驸马都尉。 北宋·神宗《两朝顾命定策元勋之碑》: “男六人:忠彦,太常丞,直龙图阁。端彦,右赞善大夫。纯彦、粹彦、嘉彦,皆大理评事,其一人早卒。 孙男六人。” 北宋·李清臣《韩忠献公琦行状》: “夫人崔氏,工部侍郎立之女,先公而亡,累封‘魏国夫人’。 六男:长忠彦,秘书丞、秘阁校理;次端彦,大理寺丞;次良彦,秘书省校书郎,早卒;次纯彦、粹彦,并大理评事;次喜彦,幼未仕。 女子五人:长适大理寺丞王景修,三人不育,次在室。 孙六人:曰治,大理评事;曰戢,太常寺太祝;曰澡,曰洽,曰浩,曰诚,并幼。” 《宋史·列传71·韩琦》: “子五人:忠彦、端彦、纯彦、粹彦、嘉彦。 端彦,右赞善大夫。 纯彦,官至徽猷阁直学士。 粹彦,为吏部侍郎,终龙图阁学士。 嘉彦,尚神宗女齐国公主,拜驸马都尉,终瀛海军承宣使。” 著述 著述颇多 韩琦著述颇多,但多有散佚。 北宋·李清臣《韩忠献公琦行状》: “天姿简俭,于图画博奕凡声伎之娱无所嗜,独喜观书史,昼夜不倦,记览博洽,所为文章明白简重有气,如仁宗、英宗哀册文、诸应制及辩论碑志,天下传爱之。余暇学翰墨,得颜鲁公楷法。家聚书万余卷,悉经签题点勘,列屋贮之,目曰‘万籍堂’。 所著《安阳籍类》五十卷、《二府忠议》五卷、《谏垣存稿》三卷、《陜西奏议》二十卷、《手编家传集》六十卷,藏于家,余未及纪次残稿尚多。” 还有《河北奏议》30卷、《杂奏议》30卷等。 韩琦还工于书法,尤善正书。明·陶宗仪《书史会要》称其书“师颜鲁公(颜真卿)而颇露芒角”。传世墨迹有楷书书札卷《信宿帖》、《旬日帖》等。 《安阳集》 韩琦卒后,后人将其诗文遗作编为《安阳集》,又名《韩魏公集》,但并非韩琦著作的全部。 《四库全书总目提要》述 《四库全书总目提要·卷152·集部5·安阳集》: “《安阳集》五十卷(内府藏本),宋·韩琦撰。琦事迹具《宋史》本传。 琦历相三朝,功在社稷,生平不以文章名世。而词气典重,敷陈剀切,有垂绅正笏之风。 吕祖谦编《文鉴》,录其文十首。其中如《论减省冗费》、《论西夏请和》、《论时事》、《论青苗》诸篇,皆正论凛然,足觇其大节。 诗句多不事彫镂,自然高雅。‘黄花晚节’一联,久为世所传诵。而其他随时抒兴,亦多寄托遥深。江少虞《事实类苑》称:‘琦作《喜雪》一联云:「危石盖深盐虎陷,老枝擎重玉龙寒。」人谓其身在外而自任以天下之重。’固未免涉于附会,非琦本旨。至于司马光《诗话》称:‘琦罢相守北京,新进多凌侮之,琦为诗云:「风定晓枝蝴蜨闹,雨匀春圃桔槔闲。」时人推其微婉。’强至《韩忠献遗事》称:‘琦在相台,作《喜雨》诗断句云:「须臾慰满三农望,却敛神功寂似无。」人谓此真做出相业。’则实能得其寓意。盖蕴蓄既深,故直抒胸臆,自然得风雅之遗,固不徒以风云月露为工矣。 《名臣言行录》载:‘司马光辞枢副时,琦有书与文彦博。’《东莱诗话》载:‘是时亦有二书与光。’吴师道《礼部诗话》载:‘琦手书《早夏》三诗,备萧散闲適之趣。’皆《安阳集》所无。 又陆游《渭南集》有《韩忠献帖跋》,称‘西夏犯边,琦当御戎重任,后入辅帷幄,陈谟画策,驾驭人才,观此帖可见。’今集中亦未载入。盖编次犹有所脱遗也。 此集之后,旧附家传十卷,别录、遗事各一卷。检验《通考》三书,本各自为目,乃后人汇而附之。今仍釐原帙,别著录于史部,从其类焉。” 历史版本 《安阳集》在宋代曾多次刊行,但今皆不存。 目前能见到最早的本子为明·正德九年(1514年)张士隆刻本《安阳集》50卷,后附《家传》10卷、《别录》3卷、《遗事》1卷。 张士隆刻本影响很大,明·万历(1573—1620年)张应登“书锦堂”刻本、清·康熙(1662—1722年)徐树敏“晚香书屋”刻本、乾隆(1736—1795年)黄邦宁刻本、“文津阁”《四库全书》本,均属于张士隆刻本系列。 张士隆刻本明代安氏校正本,是与张刻本同时代的刻本,在时间上可能要早于张刻本,后来为“文渊阁”《四库全书》本作为底本收入。 在《安阳集》的版刻流传史上,曾先后出现过《安阳集》50卷、附《家传》10卷、《别录》3卷、《遗事》1卷本,以及《安阳集》50卷本、《韩魏公集》38卷本、《韩魏公集》20卷本4个系统刻本. 2000年《安阳集编年笺注》 作为全国高等院校古籍整理研究资助项目,由李之亮、徐正英笺注,?2000年巴蜀书社出版出版《安阳集编年笺注》(上、下册)。 本书正文共分50卷:卷1~20“诗”,有古风54首、律诗637首;卷21“记”;卷22“序”;卷23“杂文”;卷24~32“表状”; 卷33~36“奏状(札子附)”;卷37~38“书启”;卷39“书状”; 卷40“制词”; 卷41“册文”; 卷42~44“祭文”;卷45“挽辞”;卷46~50“墓志”。 另有附录7章: 附录1:“韩琦诗文补编”,共9卷。附录2:“传记行状”。 附录3:“韩魏公家传”。 附录4:“韩魏公别录”。 附录5:“韩魏公遗事”。附录6:“韩忠献公年谱”。 附录7:“书忠献王章表后”。 “万籍堂”藏书楼 韩琦在安阳故里筑“万籍堂”藏书楼,聚书1万余卷,皆经其精心挑选和点校,排列整齐地收藏在各个屋子里,在当时河朔士大夫家中,号称藏书的丰富无一能比。与欧阳修“六一堂”、司马光“读书堂”,均为大臣中藏书最多者之一,是当时藏书界的佼佼者。 韩琦的读书和藏书传统,也被其子孙所继承,其子韩忠彦在韩琦藏书的基础上,又增加了7000余卷书籍,进一步扩大藏书的规模。 评价 宋神宗评 宋神宗·赵顼有曰:“韩琦敢当事,贤于富弼,但木强耳。” 北宋·神宗《两朝顾命定策元勋之碑》: “公天资忠孝,嶷然如山立;至论大事,决大疑,而辞气雍容,不见其有忧喜之容也。方天下以为忧,公独能蹈危机、进沈断,上以尊强宗庙社稷,下以慰安元元之心,功髙而不矜,位大而不骄,禄富而不侈,自宋兴以来功臣未能远过也。 公为宰相十年,盖进人多矣,然未尝以官职私所亲,例得恩泽,先推与其旁支,逮朝廷录遗其子犹有未命者。” “维公奉诏立皇子为皇太子,被顾命立英宗为皇帝,立朕以承祖宗之绪,可谓定策元勋之臣矣。或以公安社稷方周勃,政事比姚崇,其言不几乎。朕既述公以文,遂篆其首曰‘两朝顾命,定策元勲之碑’。夫岂特慰公之知,亦将为天下臣子之劝。 铭曰: ‘岳祇嶫峨,黙降灵气;匪申匪甫,而相予治。 北宋·欧阳修评 欧阳修曰: “盖衍(杜衍)为人清慎而谨守规矩,仲淹(范仲淹)则恢廓自信而不疑,琦则纯正而质直,弼(富弼)则明敏而果锐。四人为性,既各不同,虽皆归于尽忠,而其所见各异,故于议事,多不相从…… 此四人者,可谓天下至公之贤也。平日闲居,则相称美之不暇;为国议事,则公言廷诤而不私。以此而言,臣见衍等真得汉史所谓忠臣有不和之节,而小人谗为朋党,可谓诬矣。” 欧阳修还称韩琦:“临大事,决大议,垂绅正笏,不动声色,措天下于泰山之安,可谓社稷之臣”。 北宋·李清臣《韩忠献公琦行状》评 北宋·李清臣《韩忠献公琦行状》: “公器量过人,性浑厚,不为田畛峭壁巉堑,功盖天下,位冠人臣,不见其喜,任莫大之,责蹈不测之祸,身危于累卵,不见其忧,怡然未尝为事物迁动。 平生无伪饰,其语言,其行事,进立于朝与士大夫语,退息于室与家人言,一出于诚。人或从公数十年,记公言行相与,反复考究,表里皆合,无一不相应。其所措置,规模宏大,髙远外视如甚略已,而详观之中,则细故微物莫不各有区处,故有志必成。 平居与人接,礼下之问劳慰,存气语和,易容人过失,不以为已忤,小大无所较计。及朝廷事,则守其所当争,极于义理而后止,毅然不夺。 喜用有名之士,或不识其面,既用之,其人亦不自知所进荐也。不私所亲以官,而怨家仇人其才果可用,必用之。守扬州日,转运使李参沮州事,在陜西尝救有罪将李纬寛之,而纬子师中不知,犹讼于朝。孙沔为御史,以西事诋公甚力,及为宰相,悉置不报。显进之三人者,皆愧悔,深自恨。 重恩义,好乐士大夫,奬与后进,赒人之急,视用财物如瓦砾糠粺,不以慁其意。既立,则捐巳服用玩好,或脱取家人簪珥与之。士归趋之无远近,公不厌,踈戚及交旧之孙子寒寠无所托以为生者,常十数家。 少善尹师鲁,师鲁亡,割俸俾其家,为直其冤于朝,仍奏录其子。 【按:尹洙,字师鲁,北宋·河南洛阳人。天圣二年(1024年)进士,累官至太子中允。坐范仲淹指责宰相吕夷简事,贬外。值陕西用兵,大将葛怀敏奏为经略判官,深得经略使韩琦认可。好水川之战后,徙通判濠州、秦州,迁知泾州,累迁右司谏、知渭州兼泾原路经略部署。坐修水洛城与边臣异议,徙知晋州、潞州,后累迁起居舍人、直龙图阁学士。为其部吏诬讼“以公使钱贷部将”,出贬崇信军节度副使,再贬监均州酒税。庆历六年(1046年),尹洙病重,时范仲淹任邓州,奏请尹洙来邓州养病。在邓州,请范仲淹、韩琦、欧阳修各作文字以告慰自己。临终,尹洙将渭州的2个儿子托孤范仲淹。庆历七年(1047年)卒,年46。欧阳修撰《墓志铭》,韩琦撰墓表;欧阳修还为其文集写序。】 合宗族百口衣食均等无所异,嫁孤女十余人,养育诸侄比于已子,所得恩例先及旁族。逮其终,子有褐衣未命者,追孝祖考,恨不及养,奉茔域甚厚,自五世祖冢皆访得之,买田其旁,植梧槚,召人守视之。 贵显五十年,身为将相,累更大赐予;及其殁也,卒无羡钱,室无奇玩,赖天子赐金帛、官出塟资,丧事得以无乏。 姿貌英特,美须髯,骨骼清耸,眉目森秀,图绘传天下,人以谓如髙山大岳,望之气象雄杰,而包蓄细微,普施雷雨,藏匿宝怪,盖自然也。每朝服冠盖而出,民老幼倚舂弛担,輙夹路观,伫立咨嗟。 平时家居,虽祁寒盛暑倦剧,对僮使亦摄衣危坐无怠容;遇事,遽卒而意不乱,冗剧而才有余。万兵侍帐,百吏遶前,处之安静,裕如也。已而剖决皆就条理,勤于吏职,簿书、文檄、检察、研核莫不躬亲。左右或曰:‘公位重,年耆艾,功名如此,朝廷赐守乡郡以养安,幸无亲小事。’公曰:‘已惮劳烦吏民,当有受弊者,且俸禄日万钱不事事,吾何安哉!’ 公尤知命。毎诫其子曰:‘穷达祸福固有定分,枉道以求之徒丧所志,慎守勿为也。余以孤忠自信,未尝有因缘凭借,而每遭人主为知已。今忝三公,所恃者公道与神明而已矣,焉可诬哉!’其自守如此。 所亲重范文正公(范仲淹谥“文正”)、今富郑公(富弼封“郑国公”)最笃。及论事于上前,系国家利害,各正色辨折,不相借假,退不失其欢。 公既解相印,今仆射王丞相(王安石)素负天下重名,少许可尝遗公书,谓过周勃、霍光、姚崇、宋璟。又曰:‘为古人所未尝,任大臣所不敢。’天下以为名言。 欧阳文忠公(欧阳修谥“文忠”)亦曰:‘进退之际,从容有余,徳业两全,谤谗自止,过周公远矣。’ 当时所降制书,亦多以伊、周、裴度拟公焉。” 北宋·李清臣《韩忠献公琦行状》又曰: “礼官李清臣曰…… 公尝为宰相十年,仁宗待遇冠群臣,委之以政,而天下不见其有所专也;天下莫不遂其生鼔舞歌颂一德,而不知其功出宰相也。及履艰危、定策奉诏之臣,立皇子、皇太子者各一;受遗诏立天子者再;尊宗庙,强社稷,功及生人,而进退从容,不见有颜色之异也。 当其可忧,人莫不忧,朝廷以公为安危,人情视公为去就,公于是时一却足,大事倾动矣。公屹然山立,决大疑,解大忧,至天下卒无事。 今天子纂绍皇统,以文武仁孝惠养天下,日问安进膳两宫,康乐虽祖宗贶施、天地降福,圣徳集于上躬,然考其功绪基源,则定策之臣功为大,故曰恩礼于公为宜。” 北宋·苏轼《祭魏国·韩令公文》评 从杭州通判刚到密州任知府的苏轼,得知韩琦去世的消息,作《祭魏国·韩令公文》,缅怀恩师“施及不肖,待以国士”的师生情谊,并评韩琦曰: “妙龄秀发,秉笔入侍。 “堂堂魏公,河岳之神。四十余年,其德日新。 北宋·司马光评 司马光有曰:“琦实有忠于国家之心,但好遂非,此其短也。” 北宋·文彦博评 文彦博有曰:“自至和(1054—1056年)以来,中外之臣献言甚众,臣等虽尝有请,弗果行。其后韩琦等讫就大事,盖琦功也。” 《韩魏公集·序》评 《韩魏公集·序》称:“公历事三朝,辅策二朝,功存社稷,天下后世,儿童走卒,感慕其名。” 北宋·王岩叟《韩魏公别录》评 北宋·王岩叟《韩魏公别录》: 称韩琦有曰:“知其为小人,便以小人处之,更不须较也。” 评韩琦论“小人”曰: “一当以诚。但知其为小人,则浅与之接耳。凡人至于小人欺己处,不觉则已,觉必露其明以破之。公独不然,明足以照小人之欺,然每受之而不形也。” “凡人语及其所不平,则气必动,色必变,辞必厉。惟公不然,更说到小人忘恩背义、欲倾己处,辞气和平,如说寻常事也。” 【按:王岩叟(1043—1093年),字彦霖,北宋·大名清平人(今山东省临清市)。18岁三元及第。初历栾城主簿、泾州推官。熙宁(1068—1077年)间韩琦留守北京(今开封),时岩叟闲居北门,韩琦荐辟国子监,又辟幕府,复随之居相州3年,至韩琦卒葬乃去。后累至定州知府。哲宗即位后,历监察御史、左司谏兼权给事中、侍御史、起居舍人。继任中书省中书舍人,元祐六年(1091年)任枢密院直学士签书院事,官至枢密都承旨兼任开封府知府。年51岁卒。】 南宋·王十朋评 南宋·王十朋《御试策试》有曰:“我太祖、太宗,肇造我宋之家法者也;真宗、仁宗至于列圣,守我宋之家法者也;先正大臣,若范质、赵普之徒,相与造我宋之家法者也。在真宗时,有若李沆、王旦、寇准。在仁宗时,有若王曾、李迪、杜衍、韩琦、范仲淹、富弼之徒,相与守我宋之家法者也。” 《观国朝故事》又曰:“昔在康定(1040—1041年)初,元昊叛西陲。朝廷起韩(韩琦)、范(范仲淹),节制阃外师。二公人中龙,才略超等夷。” (参见泉州历史网www.qzhnet.com《泉州人名录·王十朋》) 南宋·叶适《水心集》评 南宋·叶适《水心集》有曰: “故李沆、王旦在真宗时谨守资格,王曾、吕夷简、富弼、韩琦在仁宗、英宗时谨守资格……以谨守资格为贤,名重当世……而李沆十数人者,以守资格得名,而其时亦以治称。” “守资格以用人,无若李沆、王旦、王曾、吕夷简、富弼、韩琦、司马光、吕公著之为相,然考其功效,验其人才,本朝以资格为用人之利也决矣。” (参见泉州历史网www.qzhnet.com《泉州人名录·叶适》) 南宋·王明清《挥尘录》评 南宋·王明清《挥尘录》有曰:“本朝曹武惠(曹彬谥“武惠”)配享太祖,武穆(曹玮谥“武穆”)配享仁宗;韩忠献(韩琦谥“忠献”)配享英宗,文定(韩忠彦谥“文定”)配享徽宗。父子配享,自昔所无也。” 南宋·罗大经《鹤林玉露》评 南宋·罗大经《鹤林玉露》有曰:“韩公当国时,最被司马温公激恼,然韩公包容听受,无几微见于颜面。常朝一不押班,王陶至便指为跋扈,而公亦无愠色。盖己为侍从、台谏,则能攻宰相之失;己为宰相,则能受侍从、台谏之攻。此正无意无我、人己一视之道,实贤人君子之盛德,亦国家之美事也。” 南宋·吕中《宋大事记讲义》评 南宋·吕中《宋大事记讲义》: “当国家危疑之日,大臣以能任事者,一曰德望,二曰才智。有才智而无德望以镇之,则未足以服天下之心;有德望而无才智以充之,则未足以办天下之事。故曰:‘可以托六尺之孤、可以寄百里之命,临大节而不可夺,君子人也。’ 韩魏公不动声色,垂绅搢笏而措天下于太山之安者,盖自庆历、嘉祐之时,可属大事,重厚如勃,其德望服人心久矣。” (参见泉州历史网www.qzhnet.com《泉州人名录·吕中》) 《宋史》本传评 《宋史·列传71·韩琦》: “琦蚤有盛名,识量英伟,临事喜愠不见于色,论者以重厚比周勃,政事比姚崇。 其为学士临边,年甫三十,天下已称为韩公。 嘉佑(1056—1063年)、治平(1064—1067年)间,再决大策,以安社稷。当是时,朝廷多故,琦处危疑之际,知无不为。或谏曰:‘公所为诚善,万一蹉跌,岂惟身不自保,恐家无处所。’琦叹曰:‘是何言也。今臣尽力事君,死生以之。至于成败,天也,岂可豫忧其不济,遂辍不为哉。’闻者愧服。 在魏都久,辽使每过,移牒必书名,曰:‘以韩公在此故也。’忠彦使辽,辽主问知其貌类父,即命工图之,其见重于外国也如此。 琦天资朴忠,折节下士,无贱贵,礼之如一。尤以奖拔人才为急,傥公论所与,虽意所不悦,亦收用之,故得人为多。选饬群司,皆使奉法循理。其所建请,第顾义所在,无适莫心。 在相位时,王安石有盛名,或以为可用,琦独不然之。 及守相(相州),陛辞,神宗曰:‘卿去,谁可属国者,王安石何如?’琦曰:‘安石为翰林学士则有余,处辅弼之地则不可。’上不答。 其镇大名也,魏人为立生祠。相人爱之如父母,有斗讼,传相劝止,曰:‘勿挠吾侍中也。’与富弼齐名,号称贤相,人谓之“富、韩’云。 徽宗追论琦定策勋,赠‘魏郡王’。” “论曰:琦相三朝,立二帝,厥功大矣。当治平危疑之际,两宫几成嫌隙,琦处之裕如,卒安社稷,人服其量。欧阳修称其‘临大事,决大议,垂绅正笏,不动声色,措天下于泰山之安,可谓社稷之臣’。岂不信哉!忠彦世济其美,继登相位,宜矣。” 元·袁桷《刘敏叔画八君子图赞》评 元·袁桷《刘敏叔画八君子图赞》有曰: “堂堂魏王,龙章凤质。天实生之,以佐王室。 元·贡师泰《经训堂记》评 元·贡师泰《经训堂记》有曰:“韩氏自魏国·忠献王以经学致位将相,功业日盛。” 明·李东阳《定州韩魏公祠堂记》评 明·李东阳《定州韩魏公祠堂记》有曰:“魏公治州镇,德教旁洽,政令毕举。及佐天子,安社稷,危疑嫌隙,交集乎其前。担负调干,不动声气而天下定。” 明·归有光评 明·归有光《士立朝以正直忠厚为本》有曰:“君德赖以培养,生民赖以滋息,社稷赖以镇定,此忠厚之臣也。其在于古,若偿金、脱骖、翻羹、唾面之类,皆可以言忠厚也。其大者,则如曹参、周勃、丙吉、狄仁杰、郭子仪、裴度、吕端、王旦、韩琦之徒是也。” 《河南策问对二道》有曰: “韩(韩琦)、富(富弼)二公,与范希文(范仲淹字“希文”)、欧阳永叔(欧阳修字“永叔”)一时并用,世谓之韩、范、富、欧。 魏公(韩琦)嘉佑、治平间,再决大策、以安社稷。当朝廷多故,处危疑之际,知无不为,而与范、欧同心辅政,百官奉法循理,朝廷称治…… 史臣称魏公相三朝,立二帝,垂绅正笏,不动声气,措天下于泰山之安,可谓社稷之臣矣…… 由此言之,二公之功名,盖相当矣。呜呼!士之幸而遭际太平,福德俱全者,则韩、富二公是也。” 明·王世贞《弇州四部稿》评 明·王世贞《弇州四部稿》有曰:“问宋臣,曰:李文靖(李沆谥“文靖”)之远、王沂公(王曾封“沂国公”)之公、韩魏公(韩琦封“魏国公”)之重、范文正公(范仲淹谥“文正”)之廓、司马文正公(司马光谥“文正”)之笃,庶几尔。” 明·谢肇淛《五杂俎》评 明·谢肇淛《五杂俎》有曰: “宋之人物,若王沂公(王曾封“沂国公”)、李文正(李昉谥“文正”)、司马温公(司马光卒后追封为“温国公”)之相业,寇莱公(寇准封“莱国公”)、赵忠定(赵汝愚谥“忠定”)之应变,韩魏公(韩琦封“魏国公”)之德量,李纲、宗泽之拨乱,狄青、曹玮、岳飞、韩世忠之将略,程明道(程颢世称“明道先生”)、朱晦庵(朱熹号“晦庵”)之真儒,欧阳永叔(欧阳修字“永叔”)、苏子瞻(苏轼字“子瞻”)之文章,洪忠宣(洪皓谥“忠宣”)、文信国(文天祥封“信国公”)之忠义,皆灼无可议,而且有用于时者,其它瑕瑜不掩,盖难言之矣。” 明·陈子龙《兵家言·序》评 陈子龙《兵家言·序》有曰:“自汉以后,文武渐分,然犹有虞诩、诸葛亮、周瑜、陆逊、司马懿、羊祜、杜预、温峤、谢玄、韦睿、崔浩、李靖、裴行俭、郭元振、裴度、李德裕、韩琦、李纲、虞允文之徒奋策儒素建功阃外,为时宗臣。彼岂必有抟虎之力,射雕之技哉?不过深明古今之事,能决机宜之便耳。” 明末清初·王夫之《宋论》评 明·王夫之《宋论》有曰: “(韩公)内无可援引之后妃,下无可居闲之宦寺,则即有奸邪,亦不能挟以为名而相忮害。为仁由己,岂袭义者之所可与于斯乎?” “韩公之才,磊落而英多,任人之所不能任,为人之所不敢为,故秉正以临险阻危疑之地,恢乎其无所疑,确乎其不可拔也。而于纤悉之条理,无曲体求详之密用。是故其立朝之节,直以伊、周自任,而无所让。至于人官物曲之利病,吉凶变动之机宜,则有疏焉者矣。乃以其长用之于短,其经理陕西也,亟谋会师进讨,而不知固守以待时;多刺陕西义勇,而不恤无实而有害;皆用其长而诎焉者也。若法度、典礼、铨除、田赋,皆其所短者。而唯其短也,是以无所兴革,而不启更张之扰。” “三代以还,能此者,唯韩魏公而已。” 清·朱轼《史传三编》评 清·朱轼《史传三编》有曰: “宋自李迪既贬、王曾没后,在位者率多因循固宠,罔顾国家之虑。及至元昊发难,契丹败盟。大敌在外,而草窃潜兴。师徒不振,而征敛日繁。当是之时,宋事几殆,非琦(韩琦)与范(范仲淹)、富(富弼)共起而安定之,虽吕夷简之智,亦安所施哉? 迨嘉祐、治平之间,遭遇仁、英二帝,独相者七八年。兴贤举能,修政立事。教养之风,法三代之遗意。向使继其后者,绍休遗绪,升平可致……躬定大策,遭时之难。志不舍命,卒能调和两宫,安宁社稷,自古未尝有也。始于筦库,终于罢相,历郡事无巨细,动为世法,故详录焉。” 清·纪昀《四库全书总目提要》评 清·纪昀《四库全书总目提要》有曰:“琦历相三朝,功在社稷,生平不以文章名世。” 现代综评 在韩琦为相的10年中,既没有其前庆历新政那样急风暴雨改新,又没有其后王安石变法那样轰轰烈烈的变革。在宋英宗想有所振作改新的氛围下,韩琦的思想显得有些保守,未实行大的改革举措,也未能彻底扭转北宋的境况,他守成多于创业。 但这与北宋当时的具体环境有关,稳定政局是韩琦面临的主要问题。在韩琦的主持下,北宋社会稳定,经济发展,这为后来王安石变法创造了良好的社会基础。 祠祀 配享 北宋,韩琦卒后,配享英宗庙庭。 清·康熙六十一年(1722年),韩琦与历代功臣40人从祀历代帝王庙。 清·咸丰(1851-1861年)初,韩琦配享北京“孔庙”。 安阳“韩魏公祠” 韩魏公祠,又名“韩王庙”、“韩忠献公庙”、“魏公祠”,位于安阳(古称相州,今河南安阳市)老城内东南营街东段北侧(今文峰区文化路)。 “韩王庙”现有大门、仪门、大殿、前后厢房4座。在东、西配房内设有韩琦生平展、石刻展。 2013年列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。 沿革 北宋·熙宁元年(1068年)七月,诏韩琦复知相州;就任未满3个月,徙判大名府(今河北大名)。 韩琦去后,熙宁(1068年)间相州人于其故居“昼锦堂”旧址上为立生祠。(参见上文“知相州·建“昼锦堂”) 金·贞佑(1213—1217年,即南宋·嘉定六~十年)间,韩琦生祠毁于兵火。 元·大德二年(1298年),相州人于生祠原址重建立像,改称“韩魏公祠”。 明、清两代均曾修葺。 大门 “韩魏公祠”大门面阔3间,中间1间出入,两侧开窗。 门楣上悬“韩魏公祠”匾额。门联:“亦将亦相,不羞世圃秋容淡;又文又武,且翰黄花晚节香。” 庭院 进了大门,是一个不大的庭院,院中立有2块石碑,碑文已经剥蚀不清,大概是明、清时期重修“韩魏公祠”时立的记事碑。 大殿 进了二门是大殿,系清·康熙三年(1664年)推官毛际可主持重修。 大殿前带月台。 大殿为单檐悬山顶绿琉璃瓦覆盖,琉璃瓦沿边和中心点缀;面宽3间,长10.8米,深9.6米,高7米,山墙厚0.5米,有4根上角石柱,柱高3.15米,额有花卉彩绘。大殿仍保持元代大梁顺弯就势的梁架结构,草栿造,斗拱为双下昂五彩斗拱。 殿内塑有韩王(韩琦)像和童男童女两侍人像。 殿上挂有光绪帝所题“适时济物”和慈禧太后所题“器博道闳”,系“庚子事变”(光绪廿六年,1900年)后,光绪廿七年(1901年)两宫由西安回銮,路过安阳时题写。 东、西厢房各3间,长8米,深4米,高5米。 碑亭 祠内有“碑亭”。 “碑亭”内立有《昼锦堂记》、《荣事堂记》、《醉白堂记》、《重修宋·忠献王昼锦堂记碑亭记》4块古碑。为保护古碑,管理部门在“碑亭”四周建有砖墙,将4块石碑全部封闭在里面。 其最著名者为《昼锦堂记》碑。原碑刻于北宋·治平二年(1065年)由相州知州赵良规所镌立,高2.73米,宽1.21米,厚0.27米。碑文为楷书,18行,每行39字,由北宋·大文学家、尚书吏部侍郎、参知政事欧阳修撰文,端明殿大学士、尚书礼部侍郎、大书法家蔡襄书丹,尚书刑部郎中、知制诰邵必则篆额,世称“三绝碑”。 元代重镌立,并在碑阴刻有北宋·大政治家、文学家司马光撰文的“北京韩魏公祠堂记”,因亦称之为“四绝碑”。(参见下文“祠祀·大名府“韩魏公祠”·元丰七年司马光撰《韩魏公祠记》”) 大名府“韩魏公祠” 魏县人为立生祠于“熙宁禅院” 北宋·熙宁元年(1068年)年底,韩琦自相州徙判大名府、充河北安抚使,兼北京留守。熙宁六年(1073年)还判相州(今河南安阳)。 韩琦既去,大名府魏县人为韩琦立生祠于“熙宁禅院”。(魏县,北宋属河北东路大名府。今属河邯郸市,东与大名县相连,南临安阳县。) 北宋·王岩叟《韩魏公别录》载:“魏人立生祠于‘熙宁佛寺’,仪形宛然。每公诞辰,士女焚香于堂,小民献技于庭者,终日不绝。”熙宁八年(1075年)韩琦在故里相州离世,“魏人之来赴者甚多,而就哭于祠下者尤众。” 元丰七年司马光撰《韩魏公祠记》 韩琦离世9年后的元丰七年(1084年),66岁的司马光在洛阳修完《资治通鉴》,大名百姓特意赶到西京,请司马光作《韩魏公祠记》,镌碑立在“韩魏公祠”中。 司马光《韩魏公祠记》在自谦之后,曰:“顾魏人之美意不可抑,又欲以其所未知者谂之,故不敢辞。” 司马光《韩魏公祠记》对韩琦评价曰: “爱民如爱子,治民如治家,去其疾忘己之疾,悯其劳忘己之劳,未几,居者以安,流者以还,饥者以充,乏者以足,群心以和,岁则屡丰。” “公之德及一方、功施一时者,魏人固知之矣。至于德及海内功施后世者,亦尝知之乎?…… 呜呼!公与狄梁公皆有惠政于魏,故魏人祠之,然其为远近所尊慕年时,虽远而不毁,非有大功于社稷、为神祇所相佑能如是乎。况梁公之功显天下,皆知之;魏公之功隐天下,或未尽知也。然则魏公不又贤乎?宜其与梁公之祠并立于魏,享祀无穷。” 今大名魏县的“韩魏公祠”及司马光《韩魏公祠记》碑早已无存。而到元代,司马光《韩魏公祠记》转刻在安阳“韩魏公祠”《昼锦堂记》碑之阴,立于“碑亭”中。(参见上文“祠祀·安阳“韩魏公祠”·碑亭”) 明代,大名人民又把韩琦奉入“五贤祠”,与唐·狄仁杰,宋·寇准、文彦博、欧阳修一同祭祀。 定州“韩魏公祠” 北宋·元丰三年(1080年),定州军州事韩绛在“文庙”西为韩琦立庙塑像,是为“韩魏公祠”。(位今河北保定定州市) 元·刘因在定州“韩魏公祠”前,以《韩魏公祠》为题,写诗吟诵: “定州古北门,作镇多英奇。如何郡学傍,独有韩公碑。 明·李东阳作《定州韩魏公祠堂记》,曰: “定州之有‘韩魏公祠’,旧矣。盖公帅于庆历(1041—1048年),卒于熙宁(1068—1077年)。至元丰(1078—1085年)间,州始建祠于学之西偏,塑公像而神事之。韩康伯、吕申公继帅,每释奠孔子庙毕,必率僚属弟子置祝设币,奠诸祠下。后数年,知安喜县(定州附郭县)冲规询公遗事三十条,绘于祠之庑间。公子忠彦继帅,遂成之。元祐(1086—1094年)间,从学正吕通等二千人奏以庙额,载诸祀典。逮于胜国,亦颇因之。 岁久祠坏,有司莫能治。 成化甲辰(成化廿年,1484年),知州裴侯泰建于孔子庙东,为堂四楹,高亢疏达,夐出前度,以岁春秋修祀事。学正吴经等遣诸生走京师请予记。 初,公为帅时,定州兵恃功作怨,欲噪于城下,公用军法勒习诛其尤无良者。士死战,则赙恤其家。京师遣卒戍保州,道路喧扰,公悉留不遣,以素教者代之行。岁凶河决,公责隄防材用,司农又出金币使民均售。民愈急,公给廪振乏,且分舍粥活饥。民七百万。于是训兵劝农,置学建师,而定乃大治。当时西北多事,始诏魏公镇定,并用儒师。定之帅,领定、保、深、祁四州,广信、安渠、顺安、求宁四县,而定实居之。民之德公者尤深,故虽阅代历世,而君子以泽终不可喧也。然则堂而祠之,以附于御灾捍患,勤事定国之典,亦恶可少哉! 噫!才之在天下何其难也!干力宣化之能,授之大任,辄挠?折鼎,而不能举庙廊经济之器,而亲民社、领钱谷,其于烛照数计之细,或有遗焉。故黄霸在颖川,治行最天下,而名以相损。蒋琬为广都,不治,诸葛武侯以为非百里才。魏公治州镇,德教滂洽,政令毕举,及佐天子安社稷,危疑嫌隙交集乎其前,担负调干,不动声气而天下定。《诗》不云乎:‘左之左之,君子有之;右之右之,君子宜之。’非公之贤,其孰能与于此? 天下之名贤硕辅,必关乎气运。宋固多贤,程子独称公为间气,是其灵在天下,固有不随死而亡者。英(宋英宗)庙之配,昭勋之像,特一代之著耳。若其所统之故地,所驭之遗民,感慕尊奉,出乎其心者,公之歆飨昭格,亦能已于兹邪? 公尝知魏州,魏亦有祠,司马文正公(司马光谥“文正”)为记,称狄梁之祠,记出李邕、冯宿以为愧。东阳何人,而敢为公役乎?裴侯勤民,有惠在州,景仰先哲,乃于心之同然者,是不可以不记。” 清·钱大昕也以《韩魏公祠》为题作诗2首: “宋家贤宰辅,屈指首韩公。将相三朝寄,安危一体同。 “两朝定策数安阳,晚节黄花独自香。何事裕陵亲政日,翻将国事付獾郎。” 泉州 忠献堂 传韩琦出生于泉州郡舍,后韩琦显,卒谥“忠献”,郡人石刻韩国华、韩琦像祀府中,名府治之堂曰“忠献”。(见上文《泉州人名录·韩琦·身世·北宋大中祥符元年七月出生于泉州·出生地点·泉州郡舍说》) 生韩古庙 生韩古庙,又称“生韩宫”,位泉州晋江县云山铺(今福建医大附属二院鲤城院区)。明·万历(1573-1620年)间建,设韩琦像神牌以祀。今废。(详见上文“身世·北宋大中祥符元年七月出生于泉州·出生地点·云山铺说”) 韩中令、忠献父子祠 韩中令、忠献父子祠,旧在泉州治圃,南宋·淳熙(1174—1189年)间韩国华5世孙韩康卿为泉州市舶司提举时建,祀韩国华、韩琦父子。后废。 《泉州府志》载:“韩中令、忠献父子祠,祀韩琦及父国华。”并载有南宋·王十朋题诗和南宋·梁克家、明·李光缙、黄凤翔等人写的祠记。(参见泉州历史网www.qzjnet.com《泉州人名录·王十朋、梁克家、李光缙、黄凤翔》) 五贤祠 “韩中令、忠献父子祠”废后,改祀韩国华、韩琦父子于府治北泉州府城隍庙东侧“五贤祠”。(参见泉州历史网www.qzhnet.com《泉州儒道释寺庙·城隍庙·泉州府城隍庙》、《泉州专祠·五贤祠》) 清·道光《晋江县志·卷14·学校志·名宦祠·附名宦专祠之祭·五贤祠》:“五贤祠,在府治北城隍庙(指晋江县城隍庙)左,祀·宋郡守韩公国华、子魏国公·琦,赠仆射王公易、子沂国公·曾、朱文公熹。祠旁即‘小山丛竹’。” 附:韩国华、韩琦像赞题跋石刻 2000年,在泉州府城隍庙东侧,即古“五贤祠”遗地,出土明·刘纯仁重刻的《泉州知州韩国华像赞题跋》、《忠献王·韩琦像赞题跋》两石刻,今为泉州南建筑博物馆收藏。韩国华、韩琦像分别居两石刻中、下部,上方及左、右侧为像赞和题跋。 韩国华画像石中的《韩公写真赞》,系治平元年(1064年)八月,与韩琦同朝为辅政、关系密切的欧阳修所撰,蔡襄书碑。(参见泉州历史网www.qzhnet.com《泉州人名录·蔡襄》) 《韩琦写真赞》,系靖康元年(1126年)徽猷阁待制、知蔡州韩驹撰。 【南宋·乾道七年泉州知府汪大猷始刻】 南宋·乾道七年(1171年),敷文阁待制、知泉州汪大猷,将其家藏韩国华、韩琦父子画像刻石于学宫“名宦祠”之右。 (参见泉州历史网www.qzhnet.com《泉州人名录·汪大猷》) 韩国华画像石中的《韩公(国华)写真赞》,为与韩琦同朝为辅政、关系密切的北宋·著名文学家、吏部侍郎、参知政事欧阳修撰于治平元年(1064年)八月,著名书法家、三司使给事中蔡襄书碑。(参见泉州历史网www.qzhnet.com《泉州人名录·蔡襄》) 《韩琦写真赞》,为靖康元年(1126年)徽猷阁待制、知蔡州韩驹所撰。碑面上韩琦遗像武冠珥蝉,有垂绅缙笏之度。 【明·万历廿卅年泉州知府刘纯仁重刻】 明·万历廿年(1592年),汪道亨由户部郎中出知泉州府,万历廿二年(1594年)主持修葺府“文庙”,倡议重刻韩氏父子像碑,“时初转臬司,行李久率,未果也。”(参见泉州历史网www.qzhnet.com《泉州人名录·汪道亨》) 万历廿三年(1595年),泉州府推官刘纯仁重刻韩氏父子画像并题跋,泉州知府程朝京为书像赞;刘、程的题跋和像赞均增刻碑中。泉州府学训导冯梦龙负责重刻韩氏父子像碑。(参见泉州历史网www.qzhnet.com《泉州人名录·程朝京》) 陈棨仁《闽中金石略》云:“魏公像泉有二石,此为明·刘纯仁以‘名宦祠’宋石重开者。” 【清·道光十五年泉州太守陈铣翻镌】 清·道光十五年乙未(1835年),泉州太守陈铣翻镌《宋忠献·魏国公遗像》。 陈棨仁《闽中金石略》云:“道光乙未,泉守陈氏铣复以刘本翻镌,有铣跋及周凯隶题‘宋忠献魏国公遗像’九字。” 杨清江编《泉州南建筑博物馆藏碑刻选》记,清·道光十五年(1835年)泉守陈铣复刻《宋·忠献·魏国公遗像》,现置泉州开元寺檀樾祠。 先贤祠、名宦祠 韩国华、韩琦父子又奉祀于泉州府文庙明伦堂东“先贤祠”,后改名“名宦祠”。(参见泉州历史网www.qzhnet.com《泉州学校·泉州府文庙》) 附:宋·强至《韩忠献公遗事》 宋·强至《韩忠献公遗事》: “公自定武入为枢密使,时仁宗嗣位未立,公请置内学教宗子,建储之意默存其中。事未及行,公秉政,仁宗倦勤甚,势渐逼,更不暇置内学。每进对罢,即论‘太子天下本,不可不预立,以系天下心’。语日益深切,前后不可胜数。仁宗终无一言,不喜,亦不怒。公患之。他日,仁宗忽顾公谓:‘朕亦有意多时。’时有二宗子尝育宫中,公乘其意动,急叩之,谓:‘二宗子陛下必亦自能见其孰聪明?知否可属大计?’仁宗以英宗为言,公即将顺以彼一人便若幽厉语更不及英宗(此句似有脱漏),乞降圣旨札子权判宗正司。后两府通签御札,张升太尉见之,惧,深罪公何不素议。及次日,殿上大言此事系社稷,陛下不可错。上徐曰:‘此事与相公经商量来。’升下殿至中书,又诘公,公曰:‘此甚入思虑来不错。’升退,公笑曰:‘若与之素议,岂不坏了事?’后英宗畏避不就职几半年,竟以事迫便作皇子。仁宗弥留,英宗即位之次日,疾作不能视朝,慈寿(“慈寿宫”,指曹太后)摄政。疾每甚,即独召公责曰:‘相公自看取!’公谓不须如此,但服下涎药自无事。公尝药以进,英宗怒以药覆公,公徐进药而退。慈寿一日又独召公入,英宗疾甚,直视二王,谓公曰:‘何不立长君?此辈做不得,相公错也。’公退立,俱无言。慈寿一日又谓公:‘人皆谓错。’公曰:‘不错。’慈寿怒曰:‘文字满前后,虽大臣亦有言者。’公力开陈以为不然。卒能翼清,躬复大位,皆公力也。 英宗寝疾时,公一日进对罢,谓慈寿曰:‘上疾,须太后护视,若上不豫,太后亦未得安。’慈寿怒曰:‘相公是何等语!’当时同列皆谓太峻,退至中书,往往责公。公曰:‘诸君不思耳!两宫素相疑,彼又内事皆在手,天性既薄,若狃于权位,摇于阉官女谒之言,或有不测何以禁之?’众服其远识。后觇宫中,果调护日益加。上后疾愈,慈寿不肯还政,公每进对罢,即历陈前代母后之戒,惧位不可,久居必有祸,必尝观知之。后曰:‘妇人岂知观史!’慈寿色勃声励,前后以十数。他日复谓:‘若复辟后,礼数必有加不敢损,如不然,臣独当责。’慈寿曰:‘此言何足据?’慈寿一日忽谓公:‘本欲且管三二年,教养疾,相公乃如此!’公乘机力陈:‘上前日出祈雨,应,万姓亦皆知上无恙,天人如此,不可不还政。’次日遂批出还政。英宗既临朝,公请加慈寿礼数,英宗曰:‘相公休奖纵母后。’公曰:‘慈寿也,始深不肯放,下臣诱以利害,动以祸福,仅能复辟。彼遗太山之重,陛下乃惜一鸡子之轻。’英宗尚迟疑,富公(富弼)在其旁飏言曰:‘何啻太山!’议遂决。即遂建‘庆寿宫’,岁时称圣躬万福,出入加仪卫焉。 人有以使永昭陵后。公不退为问者,曰:‘是时英宗始立,疾作不任事。’慈寿怀二三时在永昭。一日遣一近珰小封亲札,谕英宗狂惑等事。问相公如何?公报曰:‘若言语无节,慈寿既云未定叠,未定叠人言何足怪!’他日复遣使见逼甚,公曰:‘只乞与曾公亮已下商量。’曾公辈果不敢当,皆云候韩琦回。公是时既使回,且正内变矣。一日奏对罢,直论‘以为太后既无亲出子,上幸养在宫中久,先帝有诏与子,其于子母不为不顺,若更怀犹豫听谗佞,祸乱必由此起。立人之子,人皆知不若立己之子,然太后既无子,不得不自认业。’慈寿由此语塞,不复出口。琦是时岂暇自顾进退之分! 未几,英宗上仙,今上即位。一日遂恳辞位,上流涕,谓相公欲何之。琦一日又尽持四方士人见责不退书开陈,以谓清议不容如此,岂敢安位?上又流涕不语。请益坚,他日忽宣谕已有恩命云,亦不久在外虚冢席以待。故除两镇,有‘衮衣待还’之语。公复进见,谓制语太过,使臣不得安外,乞改之。上不许,遂之相复移雍。上使谕之,只候西帅回召。既而召见,琦是时已知不可为,坚请还相,次改北门,事由此分矣。 仁庙疾,欲立英宗。时允弼最尊属,心颇不平,且有语。一日,仁宗疾亟,英宗已立,亲王皆入后殿。国朝制度,嗣天子即位,先亲王贺,次六军,次见百官。公是时先独召允弼入,称先帝晏驾,皇子即位,大王贺。允弼问:‘皇子谓谁?’曰:‘某人。’允弼曰:‘岂有团练使为天子者!何不立尊行。’公曰:‘先帝有诏。’允弼曰:‘乌用宰相。’遂循殿陛上,公叱下曰:‘大王,人臣也,不得无礼!’左右甲士皆至,遂贺。次召诸亲王见,六军百官中外晏然。 英宗立数日,百官朝晡临两府,立殿两庑,上垂帘。英宗忽疾作,厉声大呼,谓杀某二府。愕视不知所处,公独投杖褰帘而入,见上乃疾作,非有他变。宫人壁后遁去,不敢前,公乃扶上呼左右翼入。时曾公(曾公亮)已下皆汗浃背,以事出不意也。 英宗初晏驾,急召上未至。英宗复手动,曾公愕然,亟告公欲止召太子。公拒之曰:‘先帝复生,乃一太上皇。’愈促召上。其远权知变如此。 英宗初立,外六班有谋变者,或告于公。公曰:‘事不成不过族耳,吾不惧也。’既而卒无事。 英宗即政,公以其勇智不奇出,可与有为。乃考寻中书祖宗御批,得百余番,俱缺落不完,补缀仅能识其字画,皆经国长算之策,如《取太原》、《下江南》、《伐犬戎》,付中书之类编成十余轴。一日袖进,英宗一见之不斍,避御坐,是时同列皆谓公有不言教万乘事业。后上仙,公哭之恸,曰:‘何事不可为。’ 今上初即位,慈寿一日送密札与公,谕及高后与上不奉事,意有为孀妇作主之语,仍敕中贵俟报。公但曰:‘领圣旨。’一日,入札子,以山陵有事取覆,乞晚临后上殿,意他公莫与。既见,谓:‘官家不得惊,有一文字须进呈,说破只是不可泄:上今日皆慈寿力,恩不可忘;然既非天属之亲,加意承奉,便自无事。’上曰:‘谨奉教。’公又云:‘此文字臣不敢留,幸宫中密烧之,若泄则谗间遂开,卒难以合。’上唯唯。后二宫相欢,人莫能窥其迹。 仁宗灵驾欲到永昭陵葬,且有日。道路妄传皇堂栋损,有司惊骇不知所出,公至郑始闻。时诸使见公钩公旨,皆欲不问而掩之,公正色曰:‘不可!果损,当易之。若违葬期侈所费,此责犹可当,亦无可奈何;若苟且掩之,后有坏覆,人主致疑心,臣下何以当责!’一坐为之叹息,服其不苟处事,必尽识且及远。既到,皇堂栋乃不损。 太宗、真宗尝猎于大名之郊,赋诗数十篇,贾魏公[贾昌朝,字子明,北宋真定府获鹿县(今河北石家庄市鹿泉区获鹿镇)人。官至观文殿大学士、判尚书都省事,封“魏国公”]时刻于石。公留守日,以其诗藏置于班瑞殿之壁。既成,或请打石本以进,公沉念,谓其诗有卫(卫青)、霍(霍去病)为鹰犬及有复山后之意,恐益启之,遂止。后子华守北门,首献焉。 有问公以郭达,众人皆谓出公力。公曰:‘此等事非人臣得专,须还他主人。若用人,是则将顺,非则开陈,何谓某力!’始英宗欲用郝质在西府,公谓:‘质固得,但二府论道经邦地,使一黥卒处之,恐反使不安。如狄青才业为中外所伏,一旦居此,议论卒纷然而去,爱之适所以害之。’英宗沉吟久之,曰:‘如此则用郭达,某之以郭达粗胜质。’遂然之,既阻其一,又阻其次,不可。王陶遂见诬,以引往年之厮役。又曰:‘此事唯赵少师知之。’是时同议以为太躐(“躐”:义“过”,指“越级上升”)等,当近下安排名目,遂有‘同签书’之号。 公尝言:‘范公一日见王沂公,谓宰相当显拔人物,为朝廷用,自丞相当国,明公门下未见一人。沂公曰:「司谏不思耶!若恩尽归己,怨将谁归?」范公恍若自失,退语公曰:「真宰相器。」’ 公论近世宰相,独许裴 晋公,本朝惟师服王沂公。又尝云:‘若晋公点检著亦有未是处,君子成人之美,不可言也。’不知公摘晋公何事,恨未闻之。 或问公威克、厥爱、允济如潞公,临大事全是威何如?公曰:‘待威而后济者,亦是也。’然有不须威而能济者,观公意,岂以德不足者,必待威以立事耶?古人谓雕鹗,百鸟望而畏之;鸾凤百鸟望而爱之。其服则一,其品固相远矣。 公尝谓:‘大臣以李固、杜乔为本,其弊犹恐为胡广、赵介;以胡、赵自处,其弊可知也。’此可以见公出处大节之本。 公尝谓:‘处事不可有心,有心则不自然,不自然则扰。太原士风习射,故民间有弓箭社。某在太原时,不禁亦不驱,故人情自得,亦可寓武备于其间。后宋相继政,颇著心处之,下令籍为部伍,仍须用角弓。太原人素贫,只用木弓,自此有卖牛置弓者,人始骚然矣。此盖出于有胜心也。’ 公尝言:‘真庙议配享,清议皆与,沂公不与,申公诚意不可欺。’如此又曰:‘顷时丁(丁谓)、寇(寇准)立朝,天下闻一善事,皆归之莱公(寇准爵“莱国公”),未必尽莱公也。闻一不善,皆归之晋公(丁谓爵“晋国公”),未必尽出晋公也,盖天下善恶事归焉。人之修身(养心)、诚意,不可不慎。’公谓沂公为相,论其事则无可数者,论其人则天下信之,为贤宰相,其品何如! 公谓申公为相,以进贤自任,恩归于己,时士皆出其笼络。独欧、范、尹旋收旋失之,终不受其笼络。公谓挺然忠义奋不顾身,师鲁之所存也;身安而后国家,可保消息盈虚之理,希文之所存也。敢问二公孰贤?公曰:‘立一节则师鲁可也,考其终身,不免终亦无所济。若成就大事以济天下,则希文可也。’ 公谓论性之极不可变。君子慎言恐废其学,然学者要在随其性以修,至于成德,皆可入圣。若不揆性而远求,恐其反丧本,终亦无所至,不可不知。 公谓务容小人,善恶黑白不太分,故小人忌之亦少。如富、范、欧、尹常欲分君子小人,故小人忌怨日至,朋党亦起及其极;君子消退,巨公大人有不能出力救之者。方诸公斥逐,独公安焉。一日王君贶见公,谓稚圭不如拔出,彼党向这下来。公曰:‘琦惟义是从,不知有党。’君贶不悦而去。后扶持诸公复起,皆公力,士君子立朝不可不如此。 石守道编《三朝圣政录》,将上,一日求质于公,公指数事为非:其一,太祖时尝惑一宫鬟,视朝晏,群臣有言,太祖悟,潜伺鬟方酣寝,刺杀之。公曰:‘此岂可为后世法?已溺之,乃恶其溺而杀之,彼何罪?使其复有嬖,将不胜其杀矣。’遂去此等数事,守道服其清识。 公执政台谏,有言诉不当理,或涉浮薄害风教者,皆密封之,终不示人。吕诲、赵瞻濮园得罪,御批与广南别驾,公力陈与善地,以来言者,人谓公性根有仁义。公平日论时望诸公,皆不以经纶许之,谓才器须周可当四面,入粗入细乃经纶事业,今皆只可当一面才也。 公在相台作《久旱喜雨》诗,上句言‘云动风行雷雨作’,解之事断句云:‘须□慰满三农望,却敛神功寂似无。’人谓此真做出相业也。 公在北门,重阳燕诸漕于后园,有一诗一联云:‘不羞老圃秋容淡,且看寒花晚节香。’公居常谓保初节易、保晚节难,事事尤著力,所立特完。又作《喜雪》诗一联云:‘危石盖深盐虎陷,老松擎重玉龙寒。’人谓公身虽在外,自任以天下之重,如此公为诗用意深,非详味之莫见其指,皆此类。 刘御药好收古画,多求诸公。跋尾数策上有金书,字悉上笔,余三策,公卿多题于后。刘到北门宣公,出画策,谓独未得公数字为恨。公题云:‘观画之术无他,惟逼真而已。得真之全者,绝也;得真之多者,上也。不得其多,非中即下矣。持吾说以观刘氏之画,其可逃乎哉!安阳蠢叟病中题。’(时公坚请宣相,上使刘问)人谓此术不独可观画,亦可观人物也。诸公题皆论一时,公独兼之。 有问彦升材品于公者,公曰:‘戆直而且忠于人,然过涉灭顶,非伊分上所有。’或问之为其胆力薄,公平日谓:‘成大事在胆,未尝以胆许人,往往自许也。’ 或问君实、晦叔天下所属望,他时入用何如?公曰:‘才偏规模小。’问晦叔平日,曰:‘今日乃是平日。’人有疑公待君子、小人均以诚,往往为小人所欺,奈何?公曰:‘不然,亦观其人如何,随分数放之耳。’谓公待人诚则皆诚,但有深浅以明济之也,岂可以为小人不待以诚耶?皆叹以为不可及。 公平日奖进人物极博,至心许者不过一二人,多是与人长、忘人短而用之。人谓太滥,其实胸中不啻黑白。在北门,一属官小有才,不知道,公多委以事,人谓公真许之。他日或问,公曰:‘某人但爱任术,所为不惇笃。’大中其弊。 公为陕西招讨时,师鲁与英公不相与。师鲁于公处即论英公事,英公于公处亦论师鲁,公皆纳之不言,遂无事。不然不静矣。 公论:‘为善,其初往往能持,久而不变为难。计日计月而为之者,甚多矣。’ 公语:‘小人害君子,如蜂虿之毒,物违之正。使不能加诸人,可谓善处矣。’ 公云:‘临事若虑得失,当札定脚做。更不移,成败则任他,如此方可成务。’又云:‘孤忠每赖神明相助,幸而多有成。’其至诚自信如此。 孔嗣宗任河北宪司农,召议役法,别公请言,不答,请益坚。公曰:‘故旧不当无言,此行但为河北说,得些众人不敢道底意思足矣。’嗣宗临上马,又曰:‘富贵易得,名节难保。’嗣宗归,不怿者数日,终不能自已。吴长文子璟素以坚挺有器节称,公亦称之,及幕府有阙门下,有以璟为言者。公曰:“此人气虽壮,然包蓄不深,发必暴且不中节,当以此败。’置而不言。不逾年,璟败,皆如其言。 赵君锡被召,别公请教,公曰:‘平日之学正为今日,此若不错,余不错矣。’终不语及他事。又请云:‘若上问某事,以何对?’公曰:‘此则在廷评自处。’ 李清臣平日于公前多论释氏,贵定力,谓无定则不能主善,公每然之。后朝廷降斥异论者,李进取颇持两端,公因书开之曰:‘比来台阁斥逐纷纷,吾亲得不少加定力乎?’公之善喻人如此。 公言狄青作定副帅,一日宴公,惟刘易先生与焉。易性素疏讦,时优人以儒为戏,易勃然谓‘黥卒敢如此’!诟骂武襄(狄青谥“武襄”)不绝口,至掷樽俎以起。公是时观武襄气殊自若不少动,笑语温然。次日武襄首造刘易谢之,公于是时已知其有量。 李师中为布衣,父坐镇戎退阵当斩。公驰至镇戎,以贼众我寡非诸将罪,且欲戮其为首一人。师中父在贷中,方请于朝,会师中赴南宫试,遂上书论。公募民为兵,往应,贼大扰,乞斩公以谢陕西。既不行,后有疑公心,执政有请勿害师中者。公笑曰:‘彼是时以子救父,岂可加罪?’人闻之,咸服其公恕,然而师中终未之信。后擢为两制,师中方愧服,且深谢之。 公兄为泰倅(“倅”:副职),孙元规(孙沔字元规)为司理,当荐之;公遂拜元规书问,未尝逾时不讲。后公为西帅,兵败,元规领言责,深议公罪。朝廷知罪不在主帅,少责即复,自此元规慊公,书问遂绝。公一日以书问元规:‘平日事契如此,若以伯氏尝荐而后见攻,此乃韩厥之举;若某当言责亦不为,元规隐此何待?某之不广,愿公勿疑。’元规亦疑之,终不讲书。公秉政,颇以公有害己心。后起废为庆帅,元规过阙,乃泣见公曰:‘沔真小人,公知沔,沔不知相公之德量也。’(按:韩厥:姬姓,韩氏,名厥,亦称韩献子,为春秋·晋国·公族,晋国卿大夫。) 公与娄澈有旧,数到大名干公,公待之厚。或以澈为公言者,但曰:‘人材难全。’ 公以恩及人,无求德心,故所及者广,所感亦深。平日非不知人之欺,终不别白,能受其欺。贱官因事争于前,每及己之误,即受之。事行其直者,不主已为是。若禀事,尝讦触非而却之,异日复禀,终不以前日芥蒂置于心,亦惟是从之。 公因论退,日处去就之难者,不可猛而有迹。公每闻新执政用一人,叹曰:‘放上则易,放下则难。’公尝戒人不可以任性,当临事有所裁处,方不失中道。公言王文正(王曾谥“文正”)母弟傲不可训,一日逼冬至,祠家庙,列百壶于家堂前,弟皆击破之,家人惶骇。文正忽自外入,见酒流满路不可行,公无一言,但摄衣步入堂。其后,弟忽感悟,复为善,终亦不言。 公因语章相(章惇)在北门颇姑息三军。公曰:‘御军自有中道,严固不可,爱亦不可。若当其罪,虽日杀百人何害?人自不怨。’ 公言富公(富弼)为郓倅,沂公作安抚使,一日谓富公曰:‘即日当某位。’富曰:‘不敢当。’沂公曰:‘然进则易,退时难。’公言:‘仁庙御批「朕曰:韩琦、富弼、范仲淹皆公议人望之所归,凡所议事,仰章得象;杜衍已下,公心协力行之。」文正家藏一本,一以与公,今尚存也。’ 公在相(相州),举答诏文字与孙贲。贲谓臣不密则失身,莫且当孙顺。公曰:‘事至此,忠臣义士亦不顾。若顾之,言不可出口矣。’ 公谓:‘小人不可求远也。三家村中亦有一家,当求其处之之理,知其为小人。以小人处之,更不可校,如校之则自小矣。人有非毁,但当反己是不是,己是,则是在我,而非在彼,乌用计其如何。’ 公言:‘始学行己当如金玉,不受微尘之污方是。及其成德有所受,亦有所不害者,不然无容矣。’ 公谓:‘忠义之心人皆有之,惟其执之不固,勉之不力,是以不及于世人。’ 彦博(文彦博)在西京府,人有以魏公进退讽潞公(文彦博封“潞国公”)者,潞公曰:‘彦博岂可以望韩公!韩公地位别,某则有些粗材,蒙朝廷擢备两府耳。’人颇与潞公自知之明也。所以欧公(欧阳修)平日少许人,惟服韩公。尝因事发叹曰:‘累百欧阳修不足望韩公。’ 公谓欧(欧阳修)与曾(王曾)同在两府,欧性素褊,曾则龌龊,每议事,至厉声相攻不可解。公一切不问,俟其气定,徐以一言可否之,二公皆伏。 公谓:‘大凡使人为善,须就其性中做;性中若无,虽强之终不能从。’ 公谓:‘刘家今虽少淹,异日反正,当作第一、第二等人,然更且固穷保名节。’ 公曰:‘勇且习石曼卿(石延年,字曼卿、安仁,号芙蓉仙人,宋州宋城县人(今河南省商丘市睢阳区),直方外之士。’ 定(定州)卒恶米陈,执筹不请。公为帅,驰入仓,郡卒前诉。公怀中出一裹,曰:‘某亦请此米,朝廷置此米一斗价八镮,今虽陈下,亦不失四镮,适皆自汝扇摇。’公命戮数卒于前,公嶷然不动,一军股栗。公平日恂恂如不能为,临事制变如此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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